咸丰问清楚韩四良苦用心,不禁回头笑道:“亏得是在固安,要是搁京城,天晓得会闹出多大乱子。”
“是啊皇上,就算在固安奴才也是捏着把汗,毕竟乱营可不是儿戏,奴才思前想后,干脆命吴廷栋和石赞清连夜召集三百多号衙役和青壮,在村里村外布下天罗地网,就这样还跑出去十几个。”
“这个韩四,做事也太不小心,不过好在也没闹出乱子。”
“禀皇上,韩四这也是没办法,他手下拢共就那几个人,时间又那紧,非常之时只能出此下策。他说那些话,做那些事,奴才想想都心疼,所以不想在他那儿久留,今儿天亮就往回返。”
“他说什?”咸丰下意识问。
韩秀峰让余有福去京城是有原因,因为现而今做这永定河南岸同知虽不是京官但也差不多少,不能对朝中发生事无所知。
朝中消息黄钟音和吉云飞等同乡可以帮着打听,但打听到之后总得有个人把消息送到固安来,而小山东不但年轻而且是个外人,所以让既可靠又在京城呆过余有福去正合适。
切都安排妥当,就在幺妹儿把小家伙哄到前院儿去耍,让韩秀峰和琴儿在内宅团聚之时,刚检阅完河营肃顺也赶到京城,连家也没回就直奔圆明园递牌子求见。
咸丰正在听戏,听到奏事处太监禀报就传召肃顺来见。
肃顺这路上是紧赶慢赶,没时间写折子,在马背上也写不折子,就这躬身禀报起此行见闻。
“禀皇上,他说之所以出此下策,是不想让新招这四百多兵勇仓促上阵,白白丢性命;二是想帮朝廷省点抚恤烧埋银子,毕竟真要是仓促上阵,死伤绝不会少,这烧埋银子自然也不会少。”
肃顺偷看眼,见皇上若有所思,接着道:“奴才也算懂点兵事,但从未见过哪个营官穷成韩四那样,都说‘敝车羸马,布衣粗粝’,可韩四身为统领河营正五品同知不但既没车也没马,甚至连身像样行头都没有,身上那件旧棉袄打好几个补丁。”
咸丰早晓得韩四节俭,却万万没想到韩四竟穷成这样,将信将疑地问:“雨亭,他该不会是穿给你看吧?”
“奴才差人私下问过永祥和杨德彪,永祥和杨德彪说他平日里就是这穿,日三餐吃得也简单,”肃顺想想,接着道:“而且奴才也跟他在京里那些同乡打听过,他虽做好几年官,钱却没赚多少,甚至连官俸都没领着几两。”
“挑选壮丁,取其朴野而去其轻滑,取其实而防其冒充,取其互保而严其私逃……”
“这说招全是良善之辈,全是老实可靠之人?”
“正是,”肃顺偷看眼戏台上名角,接着道:“奴才是亲眼看着那些士绅把青壮送入营,全是宛平、固安、永清各村庄精挑细选青壮。韩四又是个会练兵,以奴才之见稍加操练便可成军。”
“怎个会练兵?”咸丰边看着戏边好奇地问。
“皇上,奴才说您都不敢相信,韩四为让新招那些兵勇能在个月后上战阵,昨儿夜里竟在兵勇们睡得正鼾之时,命永祥等人在营外敲锣打鼓、放枪放炮,喊打喊杀,甚至在营房四周田地里点燃几十处篝火,吓得那些个兵勇抱头鼠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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