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秀峰没想到伍肇龄会这说,低声问:“崧生兄,您是说跟皇上求求能不能夺情,能不能在任守制?”
“这又不是没有先例,”伍肇龄想想又急切地说:“知道你想回去尽孝,但要是能‘在任守制’样是尽孝!你韩家就指着你,相信令尊大人要是在天有灵,他老人家定不希望你就这开缺回乡。”
韩秀峰捂着脸沉默良久,旋即放下手摇摇头。
“你咋也这迂腐呢!”伍肇龄急。
“崧生兄,不是迂腐,而是身为人子这些年从未在膝前侍奉过二老,不但没侍奉过甚至连爹最后面也没见着!要是再不回去,让今后以何面目回乡,又让咋为人父?”韩秀峰深吸口气,接着道:“何况‘夺情’虽有先例,甚至有不少先例,但韩秀峰既不是在阵前效力,也不是尚书侍郎,只是个小小通政司参议,这不是让皇上为难吗?”
大清以孝治天下,在任*员尤其汉官遇父母或祖父母丧亡,须申请开缺,离职回籍,以闻讣日为始,服丧守制二十七个月(不计闰),并且刻不能延误!
换做别*员只要向本衙门上官陈请,交出官印、交代清楚公事就可以收拾行李回家。韩秀峰不同于般*员,不但要赶紧向两位通政使禀报,也要向军机处禀报,更要向皇上禀报。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想到老家离京城这远,这丁忧很难说能不能再回京,再想“厚谊堂”这些人和在固安、涿州等地王千里、陈虎和吉大吉二等人,韩秀峰觉得现在不是伤心难过时候,很快冷静下来,先让恩俊派个侍卫将庆贤帮着写呈请开缺回籍服丧公文送往军机处,顺便请领班军机章京曹毓英来趟。再让恩俊派另个侍卫将另份呈请开缺回籍守制公文送往通政司衙门。
然后把自个儿关在书房里反复斟酌这奏折该咋写,直到吉禄从街上买回几身孝服,在费二爷提醒下开门接过换上才动笔。
“这说你决心已定。”
“嗯,”韩秀峰擦干情不自禁流下热泪,将刚才写好封信叠好塞进信袋,轻轻放到伍肇龄面前:“崧生兄,之所以请您来,是有事相求。要是就这去跟肃顺大人禀报,肃顺大人定会去求皇上‘
写好检查番,让恩俊赶紧进宫代为上奏,并让小山东赶紧去请翰林院侍讲学士伍肇龄,然后又关上门接着奋笔疾书。
省馆离得不远,费二爷很快就把小家伙接回来,张馆长也跟着来。
见吉禄守在书房外头谁也不许靠近,费二爷意识到韩秀峰有好多事要交代,干脆请张馆长先去帮着雇十辆大车,随即把小家伙带进内宅交给琴儿,然后也跟着收拾行李准备回四川老家。
伍肇龄是最晚差人去请,但因为两家离得近,伍肇龄今天又正好没去翰林院,所以来得也最快。
听说韩四父亲去世,刚做上“小军机”没几个月韩四眼看就要回籍服丧,伍肇龄很是惋惜,走进书房就急切地说:“志行,晓得你是个孝子,可你能有今日实属不易!再说你又不是独子,朝廷又正值多事之秋,正在用人时候,听句劝,万万不可意气用事,赶紧去找肃顺大人,请肃顺大人帮着去跟皇上求个‘以孝作忠’并非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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