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顺没想到他竟会搞这出,禁不住笑骂道:“志行,你这是跟彭葫芦学吧?”
“大人误会,秀峰这番话发自肺腑。”
“以为你会觉得就这开仗不妥呢。”
“实不相瞒,刚看完折子那会儿,秀峰真觉得就这开打不大妥当。可仔细想想,要是现在不开打,那要等到什时候开打?而只要开打就会死人,就要耗费钱粮,只要打仗就没有妥当。所以既然这仗躲不过,那晚打不如早打。”
“这话说在理,夷人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又是要派使臣驻京,又是让赔兵费,是可忍孰不可忍!”肃顺紧攥着拳头,接着道:“闯入天津海口炮船已陆续南返,据桂良奏只剩几条受损正在修,等修好也会走。
说句大不敬话,这江山早千疮百孔,再糟糕还能糟糕到哪儿去?
想到这些,韩秀峰心情好很多,连心胸似乎都变得开阔。
就在他寻思黄宗汉究竟能不能拖住洋人,洋人明年来换约时会带多少兵之时,外头传来阵脚步声,刚回过头,只见那个笔帖式打着灯笼把肃顺迎进来。
“秀峰拜见大人,都这晚,大人怎还没回去歇息?”
“别这见外,你不也没歇息吗,让你久等。”肃顺见大头睡那死,干脆指指花厅:“走,咱们进去说话。”
不知道肃顺什时候能过来,又不能就这回南苑,韩秀峰干脆吃几块点心,走出花厅坐在小院儿凉亭里,边欣赏月色下花园,边回想起这些年所做切。
大头不敢啃声,就这老老实实地坐在石凳上等。结果等着等着,竟趴在石桌上睡着,鼾声如雷,甚至能依稀地看到流大片口水。
看着大头呼呼酣睡样子,再想到自个儿总是担心这个害怕那个,说好听点是“谋定而后动”或“不言胜先言败”,说难听点就是“前怕狼后怕虎”,遇上事总是畏手畏脚,不敢轻易作决断,韩秀峰猛然意识到自个儿这几年在小事上很精明,在大事上却很糊涂!
如果只是想建功立业,在老家丁忧时大可率川东团勇入黔剿匪平乱,或在武昌城外时想法儿说服胡林翼,留在湖北效力。
打洋人没把握,剿贵州那些个教匪和湖广、两江长毛并没有那难,只要粮饷接济得上,只要稳打稳扎别急功冒进,好好打几个胜仗,收复几座城,像胡林翼、曾国藩那样独当面并非没有可能。
“大人请。”
跟着肃顺走进花厅,刚陪肃顺坐下,肃顺就看着案子上折子问:“志行,这些全看过?”
“禀大人,全看过。”
“有何感想?”
韩秀峰朝着有皇上御批折子拱起手:“皇上圣明。”
结果却错过次又次机会,那会儿总觉得西夷比长毛重要,打探夷情事似乎只有自个儿才能办成,回头想想并非如此,说到底还是留恋京师繁华,还是想离皇上近点。
至于眼前这些事,样没之前以为那糟糕。
至少皇上和郑亲王、惠亲王、肃顺、僧格林沁、桂良和黄宗汉等王公大臣已下定决心跟洋人战,并且已商酌出个个基本可行应对之策,不再像之前那般不把洋人当回事,不再像之前那般“战和不定”。
打就打吧!
至于以后事,切等打完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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