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过他命,此话怎讲?”
“这事说来话长,要不是南苑郎中王千里提醒,都不记得这件事,甚至都想不起有他这个人。”
韩秀峰敬上茶,坐到文丰对面无奈地解释道:“都说‘做官难,难做官,想做清官是更加难,件官衣度日艰,两袖清风熬饥寒’,刚补上御史就上书弹劾那个徐浩然,就是居无宅、食无半亩,吃上顿没下顿穷官。他租不起房,就在紧挨着南苑不远棵槐树下,用篱笆搭个窝棚,并且住就是四年。”
“住那远,那他每天怎去衙门点卯?”
“走着去呗,大半夜就起身,连灯笼都舍不得打,就这摸黑跌跌撞撞地进城。今年正月初六,和王千里起早进城赴宴,见个人走着走着竟昏倒在路边。想着天那冷,风那大,要是不闻不问真会冻死,就这下车将他扶起,见他穿竟是官服,只是破破烂烂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
三天前,韩秀峰切都已准备妥当,正打算亲自率兵赴天津,结果被件突如其来糟心事给缠住,只能让永祥和王河东先率兵过去。
而现在却因为在“战”与“和”这件事上,皇上和郑亲王、怡亲王等王公大臣举棋不定,他又被肃顺奏请留在京里听用,想去也去不成,只能让王千里赶紧赴天津。
肃顺自奉旨监斩柏葰之后,官威比之前更大,各部院郎中主事见着他像是见着鬼似,连彭蕴章、贾桢和周祖培见着他都绕着走,在朝堂上样不敢跟他半个不字。
他圣眷恩隆,说啥皇上听啥。
他天不怕地不怕,但韩秀峰怕,所以不敢跟他走太近,没再跟之前般去集贤院,而是直奔内务府大臣文丰帮着安排这间公房。
不等韩秀峰说完,文丰就追问道:“你想着同朝为官,于心不忍,就把他救过来?”
“其实也谈不上救,他是饿晕冻晕,车里比外头暖和,就着热茶给他喂几口点心,他就这缓过来。捎他进城当值这路上聊聊,才晓得他居然是个翰林官。想着大过年,能遇上是缘分,就心血来潮赠他二十两银子。”
“后来呢?”
“听王千里说他后来去过次南苑,那会儿正好去天津办差,守门门军也不晓得是不是见他穷叮当响没给门包,
公房不大,院子也很小,不过胜在离勤政殿近,并且般外臣进不来,要比紧挨着大宫门六部值房清静。
刚托个侍卫去跟大头说声,接下来段时间就在这儿办公,皇上要是传召就让大头来这儿传宣,内务府大臣文丰竟摇着扇子迈着四平八稳官步来。
韩秀峰不敢怠慢,急忙合上公文起身相迎。
文丰虽从未发表过什政见,但身为管理圆明园事务内务府大臣,对朝堂尤其宫闱中事洞若观火,早就瞧出韩秀峰这个名义上下属不简单,谦让番坐下来关切地问:“韩老弟,你虽相交不久,但老弟为人还是知道些,平日里谨小慎微,从不轻易得罪人,更不会得罪那个徐浩然,他为何补上御史就跟疯狗似咬着你不放?”
提起这件糟心事,韩秀峰不晓得有多郁闷,边帮文丰沏茶,边苦笑道:“说起来大人定不会相信,韩秀峰不但没得罪过他,还救过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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