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此,陆九霄
陆九霄稍顿,许是窗外下雨缘故,衬得男人嗓音也略微有些清冷,他道:“父亲。”
陆行
看他。
陆九霄偏头回看过去,“你还记得役都吗?”
他曾经很长段时间夜夜噩梦,梦到血流成河、横尸遍野城,死人堆积如山,活人悲恸欲绝,他踏过城门,有只沾满血从死人堆里伸出抓住他衣袍。
陆行愣瞬。
“在等他反。”
话落,室内是良久静默,阴沉沉天蓦地打个响雷,小雨淅淅打在窗台上,吹得那盆袖珍椰子左右摇晃。
两句话,十个字,就足以让陆行明白个彻底。
他似是有些不可置信,但又似乎没那意外。他不去问他为何,陆九霄只仰头看他眼,陆行便知晓,他什都知道。
陆九霄伤得重,路被从天澜山抬到京都后,便叫袁氏摁在榻上卧床养病,成日鲍鱼海参不断,灵丹妙药不绝,便是纸糊身子,也吃成铁打。
这日,他懒懒地靠在枕上,刚端过弄巧药盏,“砰”地声屋门被推开,陆九霄皱眉瞥秦义眼。
秦义咽咽唾沫,“主子,侯爷回府。”
陆九霄顿,抬头便见陆行进门。身铁甲未换,显然是急着来找他算账。
他慢悠悠搅搅药汁,“你们出去。”
是李国公。
他拧眉道:“如今,你还要再等吗?”
不仅没能离间成陆九霄与宣武帝不说,还反将自己给搭上去,导致那些个武将世家有空子可钻,给赵淮瑨回京会。事情发展成如今这样显然与他所期盼背道而驰。
他再也等不。
“阿兄……”李皇后红眼。
他断断续续地道,“救。”
他看到身着布衣幼童跪在雨里,拼命摇晃着具俨然断气尸体,轻轻喊着“阿娘”。
那是陆九霄第次见到役都,黑云压城,处处是腐烂味道。
可贺忱曾经说过,役都天很蓝,水很清,日落时余晖铺洒成河,就连风沙,都很柔软。
就像冀北样。
陆行攥紧拳头,“绝不会同意你拿整个陆家冒险!”
“不动用陆家兵。你素来不合,真出事,那是无意知晓自己身份,觊觎皇位,企图弑君篡位,与陆家无关,你更是被这不孝子拖累。届时你就上交兵权,寻个山清水秀好地方过安生日子吧,反正你原也就是这想。”
陆行默然,深深凝他眼,转身离开。
不说话,便是默认意思。
走至小几边,他蓦地回头,皱眉道:“就为贺忱,值得你如此冒险?你这世子爷是当得不痛快?”
弄巧与秦义低着脑袋退到门外,这父子二人闹起来,没人受得住。
四目相望,陆行走近瞥眼他受伤位置,“你究竟想做甚?”
自己养大儿子,他再清楚不过他性子。
他怎可能豁出性命去为圣上挡箭?
陆九霄沉默半响,搁下药碗道:“李家要反。”
“等二殿下真进京,咱们再想动,可就晚。”
“他日那龙椅上坐不论是二殿下还是陆九霄,他们能给李家好日子过,能给你好日子过吗?!”
“妗儿,咱们该动。”
半响,李皇后终于是点头——
十月十,阴云沉沉,不过傍晚时分,天便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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