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他。
她是能看到他。
这眼,他等好多年。
他陪她深夜哭泣,听她夜里喊他名字,看她日渐消瘦,直至那双明亮眸子里没光。
可他没法将他疼惜姑娘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告诉她,薛宁,直陪着你。
望着熟悉庭园,眉眼温和人喉间泛出阵阵苦涩。
“大哥!”那边,身着松青长袍少年顶着寒风奔来,他脚下刚站稳就匆匆道:“你怎才醒,陆九霄那小子给你灌多少酒?薛——”
蓦地,贺凛整个人被揽进怀里。
贺忱摁在他后肩颈力道有点重,贺凛懵瞬,就听贺忱轻声说:“阿凛,辛苦你。”
贺凛被松开时还云里雾里。
另边,护国将军府。
床榻上男人倏地睁眼,他停滞半响,屈膝坐起来。
就听旁丫鬟跪着连连赔罪道:“奴婢不是故意,还望公子恕罪……”
贺忱侧目望眼地上白瓷碎片,梦中光景从眼前飞快流逝,他头疼地摁住眉心。
“今日是什年份?”
沈时葶仔细地将药盏搁在床头桌柜上,轻轻道:“阿娘。”
孙氏掀掀眸子,复又闭上。
“阿娘,喝药。”
她扶着孙氏坐起来。
孙氏坐稳后拂开她手,红着眼道:“你哥哥眼下只剩半条命,你不去看他,来这作甚。”
孟冬时节,锦州天灰灰沉沉,寒意肆虐,细细密密小雨夹杂着看不清冰霜,化在湿漉漉青石板上。
沈宅后院,主屋门窗留着条缝隙,孙氏虚弱地倚在榻上。
十六岁沈望,迷上赌。
且这输,就是好几百两,无奈之下将宅子地契偷去押给钱庄,还债日子到,钱庄上门催债,这才东窗事发。
沈延不得不挪用药行钱银,替他填这窟窿。
你别怕,
贺忱轻笑,“你方才说什?”
“哦。”他挠挠额角,“薛宁在前厅等你。”
望着男人走远身影,贺凛皱起眉头,朝丫鬟道:“下回陆九霄再提着酒来,不许他踏进庭园。”——
前厅,抹鹅黄立于中央。
听“吱呀”声响,两扇门被推开,薛宁回过头。
丫鬟愣下,“万和二十年,公子您怎?”
他颤声问:“几月?”
“十、十月廿八。”
闻言,贺忱翻身下榻,推门而出。
万和二十年十月,他领军出征,而眼下还未到时候。
“阿爹哪里舍得真动手,哥哥无碍,阿娘先喝药。”
她着急地将药盏送上去,汤匙抵在孙氏唇边。
闻言,孙氏眼更红,“你阿爹最疼你,但凡你为你哥哥说两句话,他也不至于受这罪。”
说罢,孙氏气恼地推开眼前药盏。
滚烫药汁泼在小姑娘柔白手背上,她时没拿稳,“哐当”声响——
但饶是如此,沈望也免不顿打,且打得可狠,腰间血淋淋,孙氏见,当即要死要活,同沈延闹起来。
这闹,孙氏便病倒。
支摘窗外靠着抹纤细身影,沈时葶捧着碗热腾腾药汁,食指和中指来回换着贴在碗口上。
十岁姑娘,生得白白净净,脸颊处有些肉,略显娇憨,尚未长开眉眼已初显仙姿。
她深深吸口气,站直身子,推门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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