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木匠,有门手艺,说到底还是农民。
母亲斗大字不识箩筐,要不是父亲出去外搞装修,带着帮徒弟没人洗衣做饭,她辈子走不出思岗县。自己上学不刻苦,没考上中专中师,又怕念高中,结果只能在幼儿园当民办教师,样是农民。
弟弟争气,从年级就开始拿奖状,直拿到高中,没复读就考上大学本科。过去五年,全镇加起来不超过二十个,韩家骄傲,远近闻名。
现在毕业,分配到县里上班。靠自己努力改变命运,真正光宗耀祖。
父母在
分配得不算好,同样不算特别坏。
没能留在省会江城,没能分配到南港那样地级市,样没被分到老、少、边、山、穷地区。
至于个化工专业本科生进丝织厂能做什,这不是自己可以操心事。国家统分配,组织人事部门说算,好坏给安排个工作,不管对口不对口,不管你喜欢不喜欢。
对于单位同样如此,不管新分配去大学生是不是有能力有素质都要接收。其中有些还是不错,比如医生、老师等,基本能对上口。
其他就很难保证,镇里有个早几届大学生,还是研究生,全镇高中学子持续五六年榜样,能把物理公式从马路这头写到那头,结果就是分配不出去,学得太尖端,最后分到邻乡初中当物理教师。
“小博,快起来,再不起来不及。”
这个称呼,这个声音,很熟悉很亲切,韩博睁开惺忪双眼,套崭新组合家具跃入眼帘,散发出淡淡油漆味道。
环顾四周,墙壁洁白如玉,头顶上石膏天花板造型别致。不锈钢窗户下,张同样崭新书桌,桌上堆满书,堆得整整齐齐。
懵懵懂懂,脑子里片混乱。
不是似曾相识,也不是陌生,感觉切非常非常遥远,似乎觉睡几十年,像做过场大梦,到底梦见什不管怎想却又想不起来。
县丝织总厂不是镇里小厂,是全县为数不多国营企业。几千号职工,厂长级别同镇党委书记样。
进城,以后就在县城工作生活。
十年寒窗苦,终于熬出头,终于真正实现鲤鱼跳龙门。韩博心中热,手忙脚乱穿上姐姐专门准备新衣服。
洗脸刷牙刮胡子,必须收拾精神点,忙得不亦乐乎。
“坐汽车去倒是快,可出车站你就要走,丝织厂在四里闸,半个小时不定能走到。天这热,人也吃不消。你姐夫送你去,路上小心点,不要把包里东西弄丢……”
正迷糊,个留着短发,穿着细花短袖孕妇走进房间,催促道:“快去洗脸刷牙吃饭,把毕业证派遣证收拾好。报到不能迟到,不然单位领导对你印象不好。”
大姐韩芳,初中毕业,镇幼儿园民办教师,今年春节刚结婚。
姐夫李泰鹏,他父亲死得早,兄弟好几个,家庭条件困难。说是娶,其实是入赘,结婚之后直住在这边,他俩新房就客厅对面……
韩芳从抽屉里取出叠证件,生怕弄错似地挨个翻开检查。
1996年7月21日,日历上画好几个圈,韩博想起今天是个非常重要日子。要去县丝织总厂报到,户口、粮油关系和组织关系全转到厂里,切办妥就有份正式工作,就能成为个真正城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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