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早近视。”岑矜不信,嘀咕着,往里走。
李雾跟在后面,目光晃过女人肩背。她身形瘦薄,却有些清傲,像亭亭净植白荷,只可远观。
他自觉隔开大段距离。
李雾数学讲义摊放在张矮桌上,桌前有只坑洼不平木凳,这个高度,给四岁小孩练字涂鸦是合适,但对李雾而言,就跟把树木伐去枝桠根须再强行栽种到袖珍花
岑矜微微笑:“你知道就好。”
姑姑听得牙根直犯痒痒,敢怒不敢言。
岑矜跟程立雪通上电话,简单阐述两句,就把手机递给李姑姑,起身去找李雾。
房子隔音效果并不好,她们在外头说话,李雾听进去少说八成。
所以有些心不在焉,道大题也只解半。
岑矜扯出讥哂,不置词。
姑姑头皮发麻:“谁晓得他以后回不回来。”
但愿不会,岑矜在心里为这个男孩祈祷,但血脉难断,她只能折中回答:“看他自己意愿。”
“啊——?那怎搞,就不管们?”姑姑扒起指头:“真不管们不跟白送你样?们修个新房子都不止这个钱。”
岑矜取出手机,不动声色搁到桌上。
人头地机会。看不惯好孩子这被糟蹋,想帮他把,仅此而已。”
“你有什资格啊!”李姑姑彻底撕破脸,咋呼起来:“不让你弄得走吗,抢孩子啊,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来抢人家小孩啊!你算什东西!城里人就这个素质?”
她虽言语粗鄙,争得面红脖子粗,但在岑矜看来就是只虚张声势纸老虎:“真抢就不会坐这。明天联系律师过来,们把之前合同好好捋下,要预支部分钱,先把李雾带走,要你按规矩来,把银行卡退还给。”
听“律师”相关字眼,姑姑心中大骇,气焰顿时减褪大半,人慌得几乎站起:“喊什律师,你还要跟打官司?”
岑矜淡淡抿唇:“有必要话,不是不可以。”
直到岑矜叩门,他才恍若梦醒地搁笔。
“可以进去吗?”女人问。
李雾忙走过去给她开门。
视线刚对上,岑矜就蹙起眉:“这暗,看得清字吗?”
李雾说:“看得清。”
姑姑汗毛倒竖:“你什意思啊,要叫人?”
“找律师,或者程书记,”岑矜挑高手机,陈列选项:“程小姐应该还在值班,可以让她做个见证,你怎看。”
“你怎还威胁人呢,强盗啊。”
岑矜随意瞟眼屏幕,她已给足耐心:“快八点,还要回去。”
姑姑估摸着她家底足不好惹,不想硬碰硬,心思着先把眼前利益揣来兜里,佯装大方:“三万就三万吧,们没读过书,大字不识个,你说什就是什吧,比不上你脑子灵光,这亏本事儿也认。”
“看没什必要,”姑姑目光乱闪,半抬臀部又牢牢贴回椅面:“乡下粗人,大字都不识个,谁晓得会不会被坑。”
岑矜好整以暇:“那你说,怎处理。”
姑姑斜着眼琢磨片刻,瞅过来问:“就说你真把李雾带去城里,你能给娘俩多少,侄子可才十七岁。”——她熟练讲价口吻与买卖牲口无异。
岑矜顿觉讽刺:“你要多少。”
姑姑想想,不肯定道:“三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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