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南站在水池子边洗杯子,把水拧到最大,哗哗地冲淡他说话声。
方阮无奈地挠挠头发:“涂南,咱俩这
涂南扯下嘴角:“是?”
她爸可不是会后悔人,做什都往无前,刚得很。
“妈也急着呢,她说叫你有空去家吃顿饭,到时候你就趁机跟你爸把事儿好好说清楚,都是家人,有什是非得弄到动手这步呢?”
涂南把推开门,仿若未闻。
她记得她爸说得很清楚,退组,离壁画,他们就没什好说。
画面虽乱,但色调和谐,尚能入眼,不算丢根本。更何况,这是她画,不是临摹。
临摹是要因循旧迹,不能有自,是自愿俯首,去做古人傀儡和附身。
这不是,这是她涂南自己山河,她是臣,也是王,笔掌天,笔也能握地,哪怕混沌不堪,也是她自己,随心所欲,更无对错之别。
除她自己,没人能评价她,更没人能指责她。
她看完,胸中莫名豪情万丈,还拿手指抚下,对方阮说:“你不是直想要画,那就收着吧,别客气。”
上声轻响。
※※※
风吹路,太阳也晒路,现在思绪回来,脸上痛感也回来。
涂南伸手摸下,好在没昨夜那肿,身体总是要比脑子更容易淡忘。
她路走路揉,踩着楼梯上楼,就看见方阮在自家门口蹲着。
方阮跟着她进门,嘴里还在劝她:“知道你委屈,可毕竟是父女啊,能怎办呢,又没得选。你看看,天天被妈揍,也不能离家出走不是?”
涂南说:“你渴不渴?”
“啊?”
“你等着,去给你烧壶水来泡茶,你慢慢说。”
方阮直跟她到厨房门口:“你就是嫌话多呗,还不是把你当家人才这说啊,你这样瞧着也心疼啊。”
“感动死!”方阮是心心念念地指望着她能画,可谁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画出来。他指着照片底下那地啤酒罐子说:“要早知道你跟李白写诗样要喝酒才肯画画,请你喝啊,你个人喝闷酒算怎回事儿?喝这多还不见人影,可是关网咖找你大半宿啊,要是再见不着你就要去报警!”
“没事儿,昨晚化身观音,来满足下你这凡人久远小心愿。”涂南总不能说是跟石青临在起。
方阮听就知道她是在胡扯,本还想追问,忽然注意到她嘴角块紫肿,顿时倒抽口凉气:“你爸打你?”
涂南并不想提这茬,越过他去开门。
方阮凑上来说:“你爸还没走,在家待着呢,听妈说夜没睡,恐怕也是因为打你挺后悔。”
“涂南!你可算回来!”他扑过来,举着手机给她看:“这是你画?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手机上是收银小妹发给他照片,今早她去上班看见,深受震撼,还以为遇到什诡异事件,急急忙忙就通知他。
涂南看清照片里那墙斑斓,差点眼角抽。
昨天从天黑到夜半,她接连画几个小时,根本没在意画是什,随心所至而已,现在才发现这上面什都有,佛神仙怪、花树鸟鱼、祥云莲台,锅乱炖。
可她看着看着,蓦地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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