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不解,趋前见李渭从屋内封缎布,微笑着递给她。“是那日从你身上找到,直由段公子收着,离开甘州时候走太匆忙,回到长安才想起来要还于你。”
她捧着沉甸甸缎布,急急展开,短促又急切啊声,尔后身体微微颤抖————那是她丢失匕首,沉甸甸,黑漆漆,冰冷冷,刀鞘上缠着褪色绸带,看起来像贴身旧物。
“多谢。”她语有哽咽,眼眶微湿,侧着脸,轻轻把匕首贴近脸庞,触碰那冰冷又熟悉温度。
长留眨眨眼,仰头眼神询问自己父亲,李渭摸摸他头,轻声道:“这是你春天姐姐旧物。”长留点点头,偷偷挪挪步子,抚摸着她片袖角,好似安慰。
李渭看她苍白面庞,突然想起第次见她模样,穿着身男装,披着白裘,本是风姿少年模样,却显得那样伶仃脆弱,睁眼那瞬,好似风拂尘埃,光华如珠。是哪家孩儿被忘在这荒寂里——他如此想。
着摸摸他头,“你乖乖坐着看,离远些。”
“坏人看到阿爹箭也会害怕。”
“上阵杀敌,最要紧是武器,它可以杀敌,也可以保命。”李渭慢条斯理磨着箭头。
长留想想,歪歪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们先把武器准备好,打仗时候才不怕。”
李渭呵笑,揉揉儿子发:“正是。”
李娘子口中春天身世,是左领右舍最唏嘘感慨故事。个来自长安少女,因为生父身亡,孤苦无依,带着家中老仆投奔远在北庭叔叔,岂料半路与老仆失散,她独自跟随商队出玉门往北庭,却在红崖沟遇上马匪,几将性命丢去。
家人在耳房闲聊,李娘子握着春天手,问自己丈夫,“大爷在北庭可有相熟朋友,若是有,替春天姑娘打听打听。”
“叔叔家,好些年前在北庭轮台居住,但后来有西迁,应是往西州带去。”春天呐呐,“在府上如此叨扰,实在过意不去,别不敢再麻烦娘子大爷。待伤势好全,再往轮台去寻亲。”
“你个女孩,在外办事多有不便,又是胡地陌土,可万万不能再独身人前往。”李娘子温言软语,“年节将至,也不急这时半会,让大爷替你仔细打听,你也安心住下,好好将身体养好。”
李渭邻炉煮茶:“北庭辖伊、西、庭三州,又有诸
西厢门牖吱呀声被推开,纤弱身影正撞在父子两眼里,春天提着半旧襦裙颤颤巍巍走下来,身上衣裳原是李娘子做女孩时做,颜色太喜庆所以鲜少穿出去,搁在橱里翻检出来给春天,艳艳幅裙子,更衬得春天面若霜雪,目如点漆。
春天立在庭里向两人问好,瘦弱身体在寒冷晨风中顿顿,突然微微偏向李渭面前,鞠躬行礼:“大爷。”她十分郑重朝李渭行礼:“病中不知事,路也不曾对恩人道个谢字。”她俯身朝李渭鞠躬,“大爷救命之恩,春天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姑娘言重。”李渭只道,“庆幸是那位商客发现你,后来又有段公子寸步不离照顾,只是举手之劳罢。”
“各位恩公之情,春天铭记,誓不敢忘。”
李渭记起事,拂衣站起往屋内去,向她道:“段公子托付把你东西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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