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籍凉州,后家族迁居长安入仕,段老爷是礼部司郎官。”
礼部屯田郎官只是个从三品官秩,在冠盖如云京中自然不算突出,但对段家而言,从江湖走商贩货商贾之家,脱胎换骨成为诗礼簪缨随侍銮驾高府门第,却也不易。
“那日风很大,红崖沟里乱石扑面,跟在商队后头走,刚走进个山坳里,突然听见声很尖锐响声顺风传来————像是种细细哨子声响,然后,然后周围突然有人马涌上来,有人抡着长刀冲上来,马鞭抽很厉害,大家都慌,落在队伍最后,原是跟着大家起逃,这时商队里有个男人把驮子缰绳塞在手里,让往回跑。”她脸色惨白,蹙起眉尖,想起当日身后那刀剧痛,“他们在抢商队驮子。”
李渭沉吟半响:“你记得那群马匪模样?”
她摇摇头:“那群马匪黑布蒙面,说胡语,眼神很凶,像刀子样,但是但是他们穿衣服很像牧民袍子,外面披着皮毡裘,腰带上挂着刀子火镰,看见其中个男人腰间还拴着兽牙和靛蓝色鼻烟盒。”
草原海子里牧民在大雪封山、牛羊圈栏冬天会下山假扮强盗抢掠行商。
“商队驮包里装是什东西?”
多军镇,守拙,商旅往来,军民杂居,寻个人或许不易,但要寻家汉人却也不难。”
春天点头答是,又瞧见李渭微微笑,问她:“不知叔父以何为营生,从商还是从军?”
她迟疑片刻,回道:“叔叔名叫陈中信,十几年前曾任甘露川守军陪戎副尉,后来调往轮台当职,如今如今不知调往何处”
“原来是军中长官,这倒容易,原先在军中还有些旧友,可以帮着打探打探。”
她连声致谢,心中浮起丝微茫喜悦,又有些沉郁。
“商队有几十个驮子,驮包很轻,茶香气很浓。”
李渭轻轻摇摇头:“商队驮子被抢,也没人去官府递状子,你受伤滚下风沟,商队也只顾收拾东西逃走。”
春天默然不语,李渭问道,“你在哪儿遇上这支商队,里面商人,你还记得吗?”
“在凉州,听口音大概是关中带商人,但是行路很急,天黑也不肯在驿站停留,只跟着他们牛车走在后面,说话倒是不多。”
李渭心里盘算番,微微皱眉摇摇头,春天试探问道:“段公子是长安人?”
李娘子轻声安慰她道:“别担心,总能找到。”
李渭起身,给她换盏茶水,慢条斯理道:“不仅是们留你,段公子也有意留你,你可还记得他,他原本是想路照顾你,等你醒来再回长安。”
春天模糊记得有个锦衣公子,但全然不记得此人面容,手指摩挲着杯沿:“也没有来及和段公子说声多谢,不知道段公子有什话要问。”
“你受伤那日情形,和那些马匪,你还记得?”
春天深吸口气:”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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