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留欣喜不已,左挑右选,看上匹四蹄乌黑、全身雪白撒着蹄
李渭长久盯着屋檐角白灯笼:“替你想法子你不可再西行太危险。”
“谢谢大爷"春天咬咬唇,等胸膛内酸涩渐渐褪去,揉揉眼睛,蒙头往前走去。
长留还咳着,连日下来瘦脸庞儿削尖,愈发衬得双眼睛又大又孤单,见春天回来:“春天姐姐,你去哪儿,日都不见。”
长留怯弱,连日多赖春天照顾,渐渐对她有些依赖,挨着她身旁道,“你饿不饿?厨房给你留夜饭。”
她手掌在长留额头试试,倒是不烧,声音还有些沙哑:“不饿,你喝药。”她日滴水未进,尚不自觉饿,反倒去端长留药碗。
渭还是名小小士卒,他去时,小春都尉已经身死,后随军队借着势头,举将突厥赶回牙海之线。
收到军中旧友关于陈中信下落那刻,李渭已笃定春天身份。
那把匕首是军中之物,刀身漆黑沉重,削铁如泥,是沉铁打造,这铁似非中原出产,像是出自极北部落黠戛斯境内,是黠戛斯供于突厥之物。但李渭知道黠戛斯也暗自供给北庭军部,锻造兵器和突厥对抗。他在伊吾甘露川,见过这种匕首。
李渭归家,春天报出姓名那刻,她说她姓春,就□□天。春姓极少,不知怎,他就蓦然想到当年小春都尉,虽然缘悭面,但听说小春都尉有个女儿,若按年岁,如今也是个妙龄少女。
陈中信有个同乡同窗,军中挚友,恰是小春都尉。
隔日李渭带长留去弱水镇报丧,弱水镇西山村是李娘子本家,虽然同支亲眷皆已亡故,但仍有同宗同脉远亲在,李渭是李老爹捡遗孤,无亲无族,但遵从李老爹意思,等李家人皆亡后,把长留作为李家血脉载入族谱。
李渭叮嘱春天:“晚上即回,你在家中好好休息。”
弱水草场绵延数十里。也是甘州有名养马场,春季马驹初生,小驹马只有半人高,嘶声清脆,生龙活虎缠着母马在原野奔驰,长留坐在李渭身前,望着不远处马群,双眼熠熠生辉。
“赫连叔叔也给嘉言买匹小黑马。”
“去挑个喜欢。”李渭摸摸长留头道,素来李娘子担心长留磕磕碰碰,只愿他规规矩矩,嫌少肯让长留骑马玩耍,如今李娘子去,李渭怕长留久坐久思伤神,思想要带着他多动动。
所以,小春都尉女儿带着亡父之物,孤身人,千里迢迢要去北庭。是要去祭她爹爹,还是要去收回爹爹骸骨,无论如何,他要拦住她。
李渭始终不忍告知她,当年小春都尉追击沙钵罗部,直追击到突厥境土曳咥河,最后全军覆亡在此处。如今去寻战场,怕是盔甲埋土,白骨缠草,哪里能分清谁尸骨,况且边境风吹草动军中都是如临大敌,她又哪里能过得去烽燧线。
他看着她瘦弱肩膀在颤抖,给她指条明路:“若有人肯在军中通融,请伊吾刺史遣使前往突厥收亡将骸骨,不过是桩小事,必能如愿。”
他指是她舅家和靖王府,不过是轻飘飘在军中托付句话,何须她千里迢迢舍身前往。
她摇摇头:“没有人愿意这样做。没有兄弟叔伯,这世上除,大概没有人还惦记爹爹,想把他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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