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已然有私情,却又仍隔着厚厚层冰,捅不破也敲不开。陆明月再如何厌烦也躲避不开他,这个家还靠他庇佑着,这个世道,个无亲无故寡妇带着孩子,太难。
距她锦绣深闺年岁已经近二十载,她从个江南闺阁少女已变成个蓬头垢面妇人,但奇怪是,无论多卑微屈苦,总想着要活下去。
“过几日去鹰窝沟,兴许要待上十天半月,你和两个孩子在家,有些不放
王涪得准信,拊掌叹息。传书禀明靖王后,追着两人踪迹,往玉门而去。
待来客离去,长留从屋内出来,问道:“这位伯伯是来寻春天姐姐?”
陆明月点点头:“许是你春天姐姐叔伯寻来。”
她想着春天身世不简单,刚来这位王涪,衣物虽是简单,可都是上等料子,足下踩是双绵软靴履,款式外边难寻,像是大内造办。
午间陆明月在厨房揉面做汤饼,南方喜食稻米,她做手好南菜,但嘉言和长留都喜面食,这汤饼手艺是来河西后才学。
李渭与春天从石盘城走后,陆明月收到来信,封寄给她,封给长留,这才知两人已经往伊吾而去。
长留仔细把信纸折成方方正正模样,向陆明月作揖道:“以后有劳陆娘娘照顾。”
陆明月牵住他手,极其温柔:“好孩子,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陆娘娘和嘉言都是你自己亲人。”
嘉言在旁边低头做小弹弓,头也不抬:“还有广叔叔,也是长留亲叔叔咧。”
陆明月抿唇,没有说话。
李娘子去后,她对长留分外怜爱,这阵子为解长留忧思,变着法子哄他高兴,让他多吃些饭食。前日赫连广在野外捕到几只野兔,起早已经处理干净,陆明月烧水扔入锅中煮熟,再捞起切块用香油爆炒,正烟熏火燎、面色红烫之际,身后水缸哗啦声响,身边闪过个黑影,赫连广已坐于灶下,默默撩动灶间柴禾。
她顷刻间手顿。
近日他早出晚归,在家时候很少,陆明月又故意躲避,虽同处个屋檐下,但两人见面次数寥寥无几。这时锅中香气已扑面而来,陆明月来不及多想,入少许盐葱,原汤滚入沸煮,再撒入汤饼,沸后出锅。
这个做法学自河西,祁连脉城郭胡汉混居,居民皆爱食野味,不爱河鲜,嘉言和长留也很喜欢,每人都能吃两大碗。
赫连广起身去拿碗递她,她身高只到他肩头,默默低着头,知道他挨着她很近,烟气饭香中尤能闻到他身上那股蓬勃、莽撞男人气息,让她心底发烫发抖,想逃,又无处可逃。
在陆明月收到李渭信次日,曹得宁带着位白面美须、青绸长衫中年男子登门拜访。
男子自称王涪,是甘州茶行掮客,寒暄后,首问李渭消息,后问起去岁冬在李家养伤姑娘。
来人显然已去过瞎子巷,探问过李家邻里,李家已门户紧闭,李渭追着春天离去,长留被陆明月接走,赵大娘和仙仙回乡下。
“这位姑娘,乃是在下位故友女儿,只是多年没有联系,断音讯。此番得知消息欣然往李家寻亲,却不想人去楼空,不知所踪。"
陆明月道:“很是不巧,他两人已同出玉门关,李渭追寻春天姑娘往伊吾去寻人,说是两三个月就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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