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广这次走颇久,周怀远和驼队几个年轻后生来送过几回柴米,被经常上门来取绣品个老妈妈撞见,问道:“陆娘子,怎许久不见你家叔叔,是又出去走商?”
陆明月倒盏菊花茶,将近日绣品都拾掇出来,回道:“蒋妈妈喝茶。”许久又道:“他出门去。”
蒋妈妈有门道,消息广,走街串巷揽些绣活外,还兼帮人牵线搭桥,赚些保媒钱。此次见人不在,乍舌道:“娘子这个叔叔,倒是生魁梧英武,看年岁不小,可有什中意姑娘不曾。”
“这个就不晓得,蒋妈妈若认识好女郎,也可帮着撮合撮合。”
蒋妈妈呵呵笑:“好说,好说。”河西带胡汉杂居,虽是汉尊胡卑,但汉化胡人不少,有些腰缠万贯胡商上也喜欢找汉人做亲。但民间替胡人做媒倒不多见。
心。”他道,“你要不要随去山中住几日。在那个有个山棚,是小时候住过,虽然有些简陋,收拾出来倒也能住人。”
她内心愣,顷刻摇摇头,不由自主冷淡道:“不去。”
赫连广将兔盘汤饼端上食盘,知晓她会这般说,慢声道:“和李渭已商量好,先把西行营生停。打算去鹰窝沟开造马场,前阵子牧监司批文已经下来。往后选购良驹,开山造场就要忙碌起来,在家呆日子也要少。”
“你若抵触们羌人传统,那按照你们汉人习俗来,纳采下聘,明媒正娶把你迎进门,明月,你愿不愿意嫁给?”
他要去捉她手,还未触及,陆明月双手宛若被烫缩回袖中,院里传来孩子们嬉笑声,她连忙迎出去,慌乱喊道:“嘉言、长留,吃饭。”
又将陆明月秀帕子抖开细看,啧啧称赞:“上次央你绣那几条汗巾,主家看连连说好,另说要做几身袍子。心想这也不是什难事,当下索身量尺寸,谁想着,这是要做见贵客大衣裳,急着用,主家意思,竟是要请绣娘上门细细量尺寸,捡着合身做。”又陪笑道,“茶水钱和软轿钱,主家这些都给赏,你看"
陆明月停下手中针,瞥眼蒋婆子,笑道:“蒋妈妈跟相熟这许久,您是知道,是向来不出门,也不见外男,这些您老人家是忘?”
蒋妈妈有些讪讪:“这倒是桩好买卖,老身实在推脱不过。”
次日天未亮,陆明月辗转难眠,欲披衣而起,听见院中极轻脚步马嘶。良久起身,院中已空无人,晨光熹微,熏风软绵。
很多年前,她听丈夫赫连伯说,他有个相依为命弟弟。兄弟两人辗转被卖过很多次,后来被个贩绸布汉人买下,新主人□□为乐,因点小错,常将兄弟两人吊挂在梁上抽打,兄弟两人奋起将主人杀亡,哥哥赫连伯进垦荒营,弟弟赫连广连夜逃走,自此失去联系。
赫连伯说起自家弟弟,神色自豪,常赞赫连广聪明厉害,骑行射猎都十分出色。
嘉言晨起后,听闻赫连广又出门而去,怏怏不乐,站在门前抱怨说:“广叔叔每次都这样,临行前都悄悄离去,都不带上。”
“昨日功课温习吗?你怎成天就知道出门玩耍,不能放点心思在课业上?”陆明月曲指敲敲他小脑瓜子,“去跟长留起念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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