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渭倒出水囊里水替她清洗血迹,见她轻轻蹙起眉头,寻出柄毛笔似小刷子,沾清水,软毫慢慢清理她指尖泥灰。
又在包袱里掏出个黑色小药盒,沾药膏,细细抹在她伤口处,她只觉绵绵微痛中有股清凉之意,顺着指尖慢慢往上爬,直爬到心头。
李渭将软布撕成布条,圈圈缠绕着她伤口,她声不吭,坚忍目光落在包扎指上,于是他缓慢又坚定说:“你放心,此后再不离你左右,定护你周全。”
春天听见此言,鼻间酸,低声嗫嚅:“有个突厥人追,还朝射箭。”
他只觉这几个字蕴含无限委屈,抬头瞥她眼,见她长睫微颤,像灯下飞蛾扇动翅膀。
能。儿。”
家人呜咽团聚,劫后余生哭声听着分外酸楚,钱财虽都已丢失,不过都是身外之物,丢便丢,命最重要,又听儿子说是春天相救,连连跪下来磕头。
追雷身后跟是春天马,李渭救下高车妇孺后,连连去追赶春天,岂料直奔到冷泉驿都不见少女身影,又见戍堡失火,乱哄哄群城内民众往外逃去,他遇见施弥年,听说她为救个坠马孩子折回去救人,心头凛,回头去寻她,却只在半路上发现春天马匹,在附近寻夜都不见她,想着再回来看看。
万幸,她正在此。
他此刻才发觉自己紧绷夜,心乱如麻,到此刻才放松下来。
“铜哨。”他将她在常乐山还给他铜哨再次递给她,“还是你收着,如果走远,吹哨把喊回来。”
康多逯此刻也十分狼狈,在冷泉驿弃马车,在部曲护送下骑马到石滩躲避,婆甸罗抱来水囊:“老爷喝水。“
葡萄酒和金杯都丢,康多逯只携马车内些细软出来,部曲们只护住十之二骡子,商队损失惨重,不少商人跌足哀叹,不知如何是好。
饶是如此,康多逯脸色仍是平静,吩咐小仆:“多哥,去看看施弥年回来不曾。””萨宝,萨宝老爷,这可怎办啊。“有商人愁眉苦脸跟着康多逯诉苦,“萨宝老爷,唉,这下可怎办啊,全部家当,朝尽毁!”
“能捡回条性命,就是上上大吉。”康多逯将袄神像供于石壁,面朝神像跪拜起来,“将们金银珠宝献给袄神,求袄神庇佑们,平安无事,路西归。”
春天看见自己马,也松口气,马上包袱被箭矢射穿,丢串胡饼,所幸水囊衣物都在,夜慌张,滴水未进,先将水囊取下来喝水,寻僻静角落,沾水抹去脸上尘土。
李渭递过来包肉干,她就着凉水囫囵吃在嘴里,听见他道:“把手伸出来,给你上点药。”
春天疑惑,见他目光落在自己手上,这才寻到自己身上隐隐刺痛出处,她两根指甲都折断在肉里,渗出血迹已经干涸,糊住指尖————应是救大能时太过用力,把指甲生生折断。
那时忙于逃生,倒感觉不到丝痛意。
她手举着肉干,手伸出递给他,被他短暂牵放到李渭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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