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渭见她神色凝重,内心声低叹,举起枚白果干,递在她面前:“不爱吃?”
春天微笑:“吃白果儿后,唇角生痒泛红,有些不适。”
李渭收回手:“抱歉,竟不知。”
“无事。”她摆摆手,将桌面白果仁推给李渭,“借花献佛,请大爷用。”
李渭点头,也捏起枚白果仁,在指尖揉捏番,半晌送入唇中。
李渭觑见春天面容上虽带着笑意,眼里却波澜不起,颇有些心不在焉,见矮几上有碟炒白果儿,捏几颗在手里剥壳,面和真姬说话,面将白果仁推到春天面前。
春天看着剥好白果,垂着眼,犹豫片刻,摸两颗,也不吃,捏在指尖搓揉,将发硬白果仁捏软。
李渭目光落在她指尖,春天抬眼瞥瞥他,又将手中白果放回桌面。
李渭挑眉。
春天目光清澈回应他。
时下长安显耀之家,尤爱掷千金,又广蓄昆仑奴、新罗婢,以竞豪奢。
春天听闻新罗婢女,皆衣长襦、盘发以缭首,以珠彩饰之,无不婉顺柔美,正是真姬这个模样,很受长安浪荡子弟青睐。
李渭大概是熟知真姬这套礼仪,见她行云流水般沏完茶,才开口问:“允静仍是三日归?”
允静是赵宁字。
“正是,主人前日才走,应是明早得归。”她声音柔美,问道,“郎君前来,唤人去通会主人声,让主人早些归?”
未过多久,真姬捧来个食盒,正是两三道时蔬小菜,碟羊肉,虽然食材简单普通,但在她巧手下,点缀色彩鲜亮,不啻山珍海味,勾人垂涎。
“此地物产不丰,奴手笨拙,饭菜粗劣,让郎君和女郎见笑。”真姬将饭菜摆上案几,“记得郎君最喜欢汤饼,奴做羊肉汤饼。女郎从长安来,奴思揣长安无所不有,饭菜应也精致爱鲜,奴做五色捻头
真姬在侧,见两人个青春少艾,个英朗沉稳,虽都是面容带笑,喝茶说话,眉眼往来有丝奇异兴味,也不由得唇角带笑,翩然起身:“时辰不早,奴去厨间准备几道小菜,请郎君和女郎喝茶稍坐。”
她在庭里隔墙唤声六郎,墙那头清脆应声,个八九岁小男童溜烟爬上墙头张望,真姬递给他几枚铜钱,吩咐几句,那男童连声应诺。
没多时,隔墙男童拎着桶清水,几样瓜果进来,跟着真姬进厨间。
李渭和春天收回目光,他替她斟茶:“赵宁出身山东豪族,被家中打发来这边陲之地磨炼,是军中旧友,起初在墨离军,后来去往伊吾军重,近两年在星星峡轮戍,临行前,托他打探你陈叔叔下落,此番来,则问问陈中信消息,二则劳他带入伊吾城、甘露川,皆非难事。”
春天听得此言,抿唇深思,点点头,陈恳向他致谢:“大爷路帮,竟无以为报,深感惶恐。”
李渭摇摇头:“不急,等他明日归家即可。”
真姬俏然笑:“主人不在,奴僭越招待郎君和女郎,若有怠慢之处,请恕奴拙笨。”
李渭:“是叨扰府上,给你添麻烦。”
“郎君是主人好友,是贵客,从前也是家中常客,何来叨扰之说。”真姬笑道。
春天见两人言语间颇是熟稔,又是旧相识,唇角带笑,默不作声在旁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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