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亡后,母亲没有离开过河西,兄弟三人中,他最肖父,便时常陪着母亲。
他母亲那时还很年轻,但眼里光彩渐渐枯萎,她逐渐寂寞,几年后,母亲就随父亲而去。
走之前她要装扮自己,衣着鲜妍,妆发娇艳,神采奕奕,顾盼生辉,极漂亮。
长留带着两个弟弟,将两人合葬在祁连山深处。
他直以为家家父母都同自己父母这般相处,长大之后才知道,自己才是特别,父母情笃浑然天成。
他们厮守三十年。
很多很多年后,敦煌雷音寺有佛洞倾塌,僧人们找出佛洞中匣供养文书,阅览之后,送往凉州府。
陆随影看之后,沉默半晌,拨金在敦煌莫高窟建个佛窟,将这个匣子送入窟内供奉。
他是幼子,已年近耄耋,记忆最深,是父母亲恩爱。
阿爹无论走到那里,都要带着阿娘,怕她孤单,怕她找不到他。
他也给她诰命等身,无数荣华。
那年冬天,他在病榻上,温柔对她说:“妞妞,先走步。”
他拉着她手,亲吻她额头:“好好,看着孩子们成家立业。”
“好好照顾你们母亲。”他对三个儿子说,“在时,护她如明珠,你们亦当然。”
他死后,三子扶棺,万民相随,连绵送葬队伍不见尽头,走入祁连山内。
吹卷,身不由己,只能攀附。
她累极,抬起汗津津手,断断续续道:“花还没”而后兀咬住他唇,将破碎低吟碾碎在纠缠唇舌间。
李渭捞起她柔软腰肢,他鬓边已有点点华发,但体态维持很好,身体依然矫健,面容仍然英俊,漆黑眼睛,温柔又凌厉,依旧不改清冽。
餍足之后,花瓣已萎,她嘟唇抱怨他:“好不容易养昙花,年就开这次”
李渭将她搂进怀中,亲吻她湿透发:“还有明年呢。”
阿爹袖子总藏着块狮子糖,起先只偷偷塞给阿娘吃,后来被兄弟两人发现,每次都无奈分给母子三人,但母亲那块,总是最大。
阿爹生活清简,但却喜欢阿娘丽妆华服。
阿爹总是偷偷带阿娘出去跑马游玩,却把两个儿子落在家里。
阿爹私下对阿娘有很多称呼,小猫儿,小呆子,喳喳、珠珠。偶尔被两兄弟听去,阿娘就要对阿爹嘟嘴生气。
阿爹也暗暗生气阿娘偷酒喝。
他夫人那天没有穿哀衣,穿身极奢丽回纥红衣,骑着枣红马,她容貌还未衰,美貌依旧,是个受宠、纯真妇人。
人人钦羡李渭人生,个普通庶民,中年发达,平步青云,官至极位,娇妻美艳,子孙有息。
很少有人提起他年轻时候,个收养养子,军队卒兵,行路护卫。
但其实是那时候,他遇见个人,改变他生。
他切荣光,皆因她而起。
还有此后漫长生呢。
十年后,李渭治凉州,兼任河西大总管。
那段时间,河西屡出悍将,最富盛名有两人,亦是李渭左臂右膀,为虎向南,为赫连嘉言。
李渭在治八年,在他治期,河西四郡‘闾阎相望,桑麻翳野,天下称富庶者无如陇右’。
他不在朝堂,却是真正位极人臣,当守河西,对抗后来崛起吐蕃和回鹘,扛起半壁江山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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