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景深下车时候还是吊着颗心,生怕见着梦中场景。
清溪傍矮舍,山水含清晖,少年下车后环顾四周,却非梦中所见破败凄凉景致,而是个清致村落,不禁欣慰不已,心说父王也不是哪般无情。
地上经两日细雨微有些潮,早间新换上白布鞋又沾泥,景深低头看眼叹息声,尔后嘱阿溟将他包袱取下来。
阿溟却睁着双圆圆儿鹿眼,好不认真地答他:“少爷,往后还得自力更生才是。”
从京里遣到若榴来,总是有用意,景深恼片刻便想明白来,也不与阿溟使世子脾气,顾自回马车上将个大包袱取下来。
景深想着,忽“嘭——”声摔上马车门,气哼哼地坐去硬邦邦车座上。
此后几日只夜里在省城或小县里客栈、酒家歇息,白日无不例外地赶路,在见识连床铺都是潮湿客栈酒家后,景深早把眉头堆成愁云,心里将要去地方并愁上。
十日来吃不好用不惯,加之前两日落雨,秋雨清冷,少年便跟霜打过昆仑瓜似,此时竟疲惫地在颠簸泥路上倚着马车壁打起盹来……
偶得梦,梦里车马逾山行野,所经之路皆是山坂旷野,草木约莫有两人高,蚊虻如雨叮得人浑身疙瘩,村栅篱落则迢远罕有,总算见得户还是两间破落茅草屋,而马车径直茅屋去。
茅……茅屋为秋风所破?
板儿极硬,实在令人发指。
他并没等着十六回音,倒是有个从未听过声音答他——
“少爷,们已经出城。”
车门遽然从里头被人拉开,策马人也回头看他,神色淡淡。
“你是什人?”少年捏着门框手微紧,警惕地看着这个从未谋面人。
可……他往哪儿去呢?
想着景深扭头看眼阿溟,后者正围着马车上下看着,又将马车内查检番,却系没什东西遗漏后便又坐上马车。
“少爷,入村子第二户人家就是夏先生家,您去多保重些。”
此番话大有别离意,景深听得心头空落落。此后十六不在身边,阿溟也不陪着他?那他岂不是孤身人,若没有个投机人在,那他岂不是还得闷出病来。
景深望着远去马车,辘辘声听得心里又沉上几分,便连走路步子都沉些——事实上确实沉些,泥路上
睡得并不安稳少年梦之此处直蹙眉,而后便教马车门“吱呀——”声吵醒来。
日里天已放晴,外头天光钻进掩得严严实实马车里,尚且恍惝人伸手挡住光亮。
原只是个梦啊,少年无比庆幸地舒口气,才问阿溟道:“到客栈?”
阿溟沉声纠正:“是到若榴。”
若榴……景深听到这二字总算清醒些,头日投宿时阿溟便与他说要来之地——松然府襄云县若榴乡,他只以为是穷乡僻壤,好歹要走上月时间才拢,却没料着才十日就到。
“属下阿溟。”那人双鹿眼看着他。
景深只消转下脑子就明白,不过还是问句:“父王派你守着?”
“少爷,当是老爷,老爷教属下守着您。”
阿溟听命睿王,这话言下之意是要景深守住身份,可……他父王当真随意送他去个小村子吗?
若是甚穷山恶水,不毛之地又怎好……又得待上多长时日呢?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