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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意收碗筷进来时便见景深坐在自己素日里垫脚凳子上,少年见她后脑袋僵僵才仰头。
本就挨打脸上又添几道灰黑,滑稽又可怜。夏意抿抿唇,欲言又止后别过头不看他。
锅里水“咕嘟嘟”沸着,她垂着头去另边洗锅碗,才添清水进锅里景深便凑来边上,手里葫芦瓢舀着半瓢热水,在墙上盏烛灯下蒸着热气。
“添些热罢。”
“爹爹……”直守在先生身后夏意上前去,怀里还圈着取给景深镜子。
夏先生像没事人似,笑着拍她脑袋:“无碍,做飨饭去。”
“嗯。”她点点头,等夏先生进厨房才过去石桌边上,看少年好似气闷着,撇撇嘴角。
他打人还气什?亏得她以为他是教人欺负。于是将小镜子顿在桌上句话未说就转身走。
景深看着倒扣在石桌上铜镜,又看眼夏意背影,比早间更要气短……
个妇人也跟着闹起来。
时间夏家小院里闹哄哄,才下学回家阿宝听到动静都缩着脖子凑来门外听。
头回见识到村妇泼辣景深几度要辩言时都教几个妇人们凶得没招架之力。句“以大欺小诚然不假,可以多欺少也是真”话被打断几次才说明白。
至若这几个妇人存什心思,闹这许久他自也听明白,是定要从先生这儿索些东西回去才肯罢休。
少年眉心锁得紧紧,指节也捏得泛白,偏那几个脸肿小孩儿还躲在后头给他摆鬼脸。
她缩回手,看葫芦瓢中热水慢慢添注……到洗碗碟时候果真不冻手,洗好碗只微微发出点声音,他便乖乖放碗去。
这般好小哥哥,怎会打人呢?可事实就摆在眼前。那几个小子本就是若榴最顽皮,却随便提个出来也比他伤得重,瞧不出他还这般厉害。
她在心里漫无边际地想着,倒没忘回屋找两支蜡烛给他事。
得蜡烛景深已是万事俱备,只欠浴桶,只得委屈用个大木盆洗。白日里那几个小孩儿倒没往他身上打,除打人腕子有些疼外身上并无皮肉伤,沐浴后便借着微弱烛光胡
及至飨饭时,桌上碟煨火腿,碟秋葵,三碗白饭。
景深盯着那盘火腿,食不下咽,三两下刨净饭闷闷道声吃好便下桌,这回换作夏意看着他背影去……
率先离饭桌人先收碗箸,尔后在案头找到夏意方才说大锅烧水去,却发现灶里压根没火。额角微跳,僵站片刻才到角落捡柴禾尝试架火,几番尝试下来手都快点着火才生起来。
脸上伤口见汗火辣辣地疼着,风匣与阵阵烟雾间熏得快落泪,狼狈不堪少年在见着火光后深埋下脑袋,露出个笑来。
牵得嘴角生疼笑。
既忍无可忍,那便无需——
“景深。”原本正与人辩理夏先生忽不轻不重地叫他声,他听声,蓦地蔫下来,看去夏先生。
不知缘由,只觉得这声叫出堪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句威力。
先生应付这事时与寻常文人致——便是心平气和地讲番理后妥协地拿东西出来。他辩完理后便干脆到厨里取大条熏火腿出来交给三个妇人,她们这才拉拉扯扯地出院。
院里总算静下来,景深脖颈仍涨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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