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白敏敏携明檀离开,裴氏也不觉尴尬,只当无事发生般,笑盈盈与沈画说起今儿府中准备各色圆子。
沈画自觉被这三人刻意忽视,无端受辱,回应裴氏时笑得稍显勉强,拢在袖底手也攥得发白。
这事儿沈画记挂整晚,白敏敏却是转身即忘。前往听雨楼途中,她感叹会儿裴氏如何如何会做人,又顺着话头抱怨起自家新嫂协理中馈后,定多少繁琐规矩,她日子又过得如何艰难。
明檀心想向白敏敏打听正事,可这上元佳节,路上车马喧阗,热闹得紧,不太方便说话。她只好耐住性子,等着到听雨楼后再细细盘询-
听雨楼是京城最为出名茶楼,茶点好,临江景致更好。
白敏敏喊完这声本要立时上前,可撞上明檀不经意间回眸笑,身后正簇簇燃明潋滟灯火仿佛都霎时沉寂失色。
皓齿明眸如盈盈秋水,淡眉弯唇又如款款星月。有美人兮,不外乎如是。
白敏敏看得在原地呆片刻,还是靠贴身婢女提醒才回过神来。
白敏敏乃昌国公府长房嫡女,明檀嫡亲表姐。因年岁相仿,自幼亲近,两人也是从小玩到大闺中好友。
先前在长明殿,昌国公府与靖安侯府席位同在左列,两人没能打上照面。这会儿出宫,白敏敏便迫不及待找过来。
殿内有那瞬,静得落针可闻。
明檀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什,虽说这定北王殿下深得圣心且重权在握,但顾九柔好歹也是承恩侯嫡女,这般说话未免也太过狂悖无礼。
偏偏过很久,殿中唯有资格驳斥两人都未置言。
章皇后不出声还算是情有可原,毕竟顾九柔嫡姐玉贵妃没少在后宫给她添堵。
可向待玉贵妃恩宠有加成康帝也是连句敷衍圆场都没打,只自顾自饮酒,仿佛眼下之事与他没有半分干系。
每至早春暮秋,细雨霏霏,江上泛起薄雾,烟波浩渺凭栏听雨之景趣,深受上京文人雅士追捧喜爱。
另外每年上元,官船都会于显江之上燃放烟火,显江两岸亦有
她上前亲亲热热拉住明檀,又伶俐地朝裴氏行个礼:“敏敏给姑母请安。”
她是个心直口快性子,不爱绕弯,请完安便直抒来意:“姑母,今儿上元,特地托兄长在听雨楼定临江雅座,想邀阿檀与同去赏花灯,姑母将阿檀借几个时辰可好?”
白敏敏正经姑母是明檀已故生母白氏,依她这般身份性情,肯主动唤裴氏声“姑母”,无疑是对裴氏“贤慈”名声最好肯定。
裴氏心里别提多舒坦,哪还有什不答应,笑着说通体面话,又遣随从陪同,还细细与绿萼嘱托交代番,让她务必照顾好自家小姐。
不得不承认,裴氏是个聪明人。白敏敏只字未提沈画,她也就适时忘记身为侯府主母该有处处周全,没说什让沈画跟着起去热闹热闹之类多余闲话。
直到那身黑色锦衣离开,殿内都寂静无声,内侍也只是躬身相送,无人敢拦-
赴宴之前,大概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场宫宴竟会这般草草收场。
出宫之时还未及酉末,天色将昏未昏,御街正初上华灯。
明檀踩着轿凳准备上车,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阿檀!”
她回头,待看清来人,不由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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