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亭远没出声,但显然对她这番举动颇为满意。刚刚在外头他还想着,当初不该将明楚道带去阳西路,被柳姨娘宠得没半分规矩,现下想想,柳姨娘其实还算本分,主要是明楚那性子,也没几个人能管得住。
众人不语。
这屋里头连丫鬟在内,都是在深宅大院里历练多年人精,柳姨娘这番作态,除明亭远大概也无人当真。
当然,明楚还是真心实意为她姨娘感到憋屈。
毕竟从前在阳西路,他们都是家三口同用膳,如今倒好,不能坐下用膳便罢,竟还要伺候那个占着主母之位下不出蛋女人!光是想到这点,明楚就觉得眼前珍鲜佳肴都失味色。
明楚懵下。
“上京不比边地能随你自在,姑娘家家,也该收收性子,练什鞭子,有空同你母亲妹妹多学学规矩!”
柳姨娘在院门口听到这话,顿顿。
先前回自己院子休整番,她便想带着明楚来给裴氏请安,哪想行至中途,下人说侯爷已经回府,正去往兰馨院,明楚便气冲冲地加快脚步。
她有心追赶,然明楚学几年三脚猫功夫,走起路来比般女子要快上不少,待她赶到兰馨院,就正好听到侯爷这番训斥。
屋外温情戏码上演到此处,裴氏也刚好领着屋里人迎出来。
裴氏唤声“侯爷”,又扶起明檀,温声笑道:“五年不见,阿檀这是太想念侯爷,都哭成小花猫。”
明亭远摸摸明檀脑袋,也朗声笑:“看夫人将这只小花猫教养得极好!”
裴氏面上笑意加深些。她正要应些什,忽然有人闯进院子,突兀地高喊声:“爹爹!”
是明楚。
偏偏这时,明檀还给明亭远夹块煨鹿筋:“爹爹,尝下。”
且不说这鹿筋味道如何,光是她夹鹿筋时按袖、换箸、无声将鹿筋放入碗边小碟还不沾半分酱汁动作,就让明亭远十分满意。
她定定神,上前屈膝道:“妾身见过侯爷,见过夫人。”
明楚沉浸在爹爹竟然训她委屈之中,被柳姨娘拉把,才不情不愿地随着补个福礼:“见过父亲,见过母亲。”
“家人,不必多礼。”裴氏在这种时候最能显出当家主母温和大度,“既然侯爷回,也别在这儿站着,进屋摆膳吧。”-
这顿午膳摆在兰馨院正屋次间,菜品预备得十分丰盛。煨鹿筋、水晶肘、荷叶排骨、芙蓉豆腐……荤素俱全。
自入屋起,柳姨娘便恭顺地侍立在侧,为裴氏盛汤添菜。裴氏让她歇着,她却垂首小心道:“伺候侯爷与夫人,是妾身应尽本分。”
她还是穿着那身红衣,上前便径直抱住明亭远手臂,旁若无人般撒娇道:“爹爹您总算回,您入宫还带着阿福他们,都没人陪女儿练鞭子!”
明楚这套,平日明亭远很是受用。毕竟人在边地,身边只这个女儿,自然是怎看怎好。可现在,他下意识望眼面前小女儿。
只见他乖巧懂事小女儿盯着明楚抱住那条手臂,怔瞬,很快又默默垂下眼睫,似乎是想要掩住眼底失落。
他心里涌上阵说不清道不明情绪。再扫见裴氏脸上忽被打断尴尬,他也莫名地有些不自在:“你这是胡闹什,见到母亲也不行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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