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仍有吊唁者。
家属情绪已较昨天冷静些,大概也接受老人家离开现实,所有人都明白,目前要
就像身体里有病灶,你如此这般地疼痛,别人感受不到,因为他们没得过。这种无助滋味苏颖深有体会。而时光流逝,她始终期待伤痛痊愈那刻。
“是啊。”苏颖说。
“以前嫌她唠叨,不爱听就拎着鸟笼出去躲清静。饭菜做没滋味摔筷子走人,看个电视也能吵起来。”他像是自言自语:“瞧瞧,人家生气吧,甩手罢工,不管你。你那破脾气,谁愿意忍你辈子?”
苏颖略低着头,安静听着。
“这叫什?这叫不懂珍惜。”舅舅念叨着:“人都得有个伴儿,没伴儿多孤单啊,这日子也过没滋没味,没什奔头儿。”
郭尉瞧他眼,没说话,拉开后座门坐进去。
老陈还站着看那些印子,郭尉等得不耐烦,降下车窗:“要不你好好研究,先走?”
***
这晚注定难眠,儿女们都没睡,跪在灵堂轮番守夜。
夜深人静时,苏颖跟着烧些纸钱,屋中烟雾弥漫空气闷热,她披件衣服,想去阳台上透透气。谁知舅舅还没睡,独自坐在把旧藤椅上,背影显得孤单落寞。
繁华瀚阳路上寸步难行。
整天低气压,不知如何纾解,每次专心投入工作,脑中总会蹦出个没有面目假想敌。再去想那女人,更是心烦万分。
又站片刻,他拿着外套离开办公室。
走进地库时,听见老陈口中骂骂咧咧,整个人撅在车门前不知干什。
郭尉稍微偏头:“怎?”
苏颖忽地滞滞,字字都敲在她心上,她手指蹭着外套上纽扣,半天才喃喃:“是啊,应该珍惜。”
隔好会儿,舅舅又忽然摇着头:“太突然,昨天晚上还起坐着看新闻,今天人就不见,再也见不到……太突然……”
苏颖不知如何安慰,这时候说什也未必管用,半晌,她只道:“舅舅,平静接受吧,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舅舅不再回应,木讷而浑浊眼睛盯着窗外,烟花升起,绽放,他看得出神。
苏颖忍不住扭过头,老人家侧影透着苍凉,她似乎看到这世上每个人都逃不过归宿。时间没过去时很漫长,等到过去,就恍然发觉转瞬即逝。
苏颖犹豫片刻:“舅舅,还没去睡?”
“睡不着。过来坐会儿。”他招呼苏颖,人已经平静些:“要是你舅妈还在,肯定埋怨大老远把你折腾回来……”
苏颖抿抿嘴:“您别这说。”
两人面对窗户并肩坐着,小镇上对烟火管控不严格,有人提前庆祝新年,五彩斑斓烟花在天空绽放,喜气而热闹。
凡事怕比较,舅舅缓缓说:“别人年照过,阖家团圆怕是以后没有喽,往后是苦是咸也就自己受着。”
老陈直身:“郭总,车门上让人按几个烟头印。”开车之人都爱车,这车他比郭尉用还在意,忍不住气愤低骂:“不知哪个孙子手欠。”
郭尉:“……”
“有深有浅,可能还不是同时按,郭总,你发现没有?”不是他想推卸责任,这几天都郭尉自己用车,猜想着他或许也察觉到。
郭尉说:“不清楚。”
“那明天去保安室调个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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