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眉不敢停下,怕他只是小憩,会儿又要醒。直到唱完这折,俯下腰仔细看看床上男人,面容放松,呼吸平稳,才确定他是真睡熟。
还真有这样神奇效果。她叹口气,有点啼笑皆非。
虚惊场有时真可称作是世上最美好个词。不过折腾整天,她也累得眼皮直打架,找出枕头和被子,就在客厅沙发上躺下。
开始还有点担心,毕竟墙之隔睡着个大男人,刚刚还让她有过糟糕联想,简直如同被调戏。没错,他故意那样让她误解,不就相当于是调戏?万他改变主意半夜狼性大发,她大概也只有引颈就戮份儿。
不过什担忧最终都敌不过强大睡意,她很快也睡着,而且觉无梦,直到天明。
酒,万半夜真不舒服呕吐起来也挺危险。你不都跟家里人说好有可能闹洞房不回去?词儿都套好,别浪费。”
原来他在浴室里连她跟夏安打电话都听到,念眉咬唇,“知道。”
穆晋北心满意足地躺下去,关掉房间里所有灯,只留床头盏,半阖起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窈窕身影。
她唱是西厢记中崔莺莺与张生见钟情戏折,依旧是迤逦动人唱腔,指尖和身段动作也毫不含糊。
她没有说谎,台上时,台下千日,她平时练功排演时候就是这样全情投入,这俨然已经成习惯。
在黑暗中,只有床头壁灯这点晕黄灯光,恰到好处地笼住她,有种缠绵唯美意境,比舞台上任何追光灯都更能映衬出耀眼美感。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他明明是不懂昆曲,可是此情此境却让他想起那天在枫塘剧院门口看到那张《牡丹亭》宣传海报,最显眼位置就以行书写就这两句话。
仿佛蘸取涓涓细流打磨过黄杨木,昆腔水磨调低回婉转,极致细腻,他听到心底淌过种纯净温柔声音,陌生却又动听。
他并不知道行家有句话形容这种感觉,叫“功深熔琢,气无烟火”。
倦意如约而至,他终于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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