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晋北由服务生引向深处,终于看到坐在桌边沈念眉。
她今天穿件紫色软缎中袖上衣,领口又是那种复古对襟圆领,肩上搭条素雅丝巾,长发简单地绾起,露出耳边粒珠光,落寞清淡地坐在那里,遥遥看着窗外,像是民国画册里穿越而来绝代佳人。
穆晋北稍稍调整下呼吸,无声无息地在她对面空位坐下,
晓音已几近崩溃,伏在她怀中抽噎着继续说:“是不对,就不该去做这份兼职……承认是虚荣,想多赚点钱,让自己和妈都过得舒服点……可从来没想过出卖自己,没想让人这糟蹋!安子哥……安子哥总说不为剧团考虑,不为你和老师考虑,有考虑过……也想帮你们,可能做什?只想多赚点钱……也不想让剧团被卖给别人……”
念眉只觉得轰然声巨响,仿佛有什东西重重地压下来,只下就将她压趴在地上,刚才还有痛感灵魂瞬间就碎地。
她整个人都颤抖着,想把怀中人抱更紧,却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别说……晓音,不是你错……你没做错什。”
她尽可能地压抑,但捂住口鼻仍然控制不哭声溢出来。
两个女孩抱头痛哭,这样经历对她们来说都是极为陌生,就算当初乔凤颜在世时对她们再严苛、练功再辛苦,她们都不曾这样哭过。
直冷汗涔涔,仿佛处在个醒不来噩梦里。
“谢谢你,医生。”
医生又确认遍,“真不需要报警?”
念眉抬起头,脸色惨白程晓音正扶着墙艰难地挪步出来。在赶来医院路上她就拉着念眉手反反复复地交待:“师姐……姐,千万别告诉妈,也不要报警,千万不要报警……”
念眉觉得随时要昏厥过去人不止程晓音个,她也差不多。
终究还是做错,这样坚持原来真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害程晓音。
也许老师临终时说话是对——早就不行东西,何必还要紧紧握在手里?
她人之力,是砂砾,是蝼蚁,是妄想挡车螳螂,根本无法力挽狂澜。
是她太自不量力。
入夜,苏城华云中心顶楼西餐厅,窗下就是绵延不绝闪烁车河,繁华盛景,览无遗。
可是她不能倒下去,还要去交费、拿药,怕晓音个人想不开做什傻事,只能把她留在护士站里叮嘱值班护士看牢她。
程晓音看起来极端虚弱,从昨晚到现在应该是口水都没有喝。念眉去买白粥回来,陪着她,两个人就坐在医院花园长椅上,早晨也没有多少人过来散步,人影疏寥。
程晓音吃两口就哭,眼泪落在粥碗里,“师姐,对不起,是贪玩,夜里就不该出去……那多人派对,酒里应该是加东西,只喝两口,就什都不知道……后来醒过来,共有三个人……他们有三个人……疼得直哭,他们不肯放开……”
念眉只觉得有只手从她喉咙伸进去,在她五脏六腑里翻搅,尤其是心脏位置,每听个字都像被狠狠拉扯着,快要接近她疼痛极限。
她只能抱住程晓音,轻轻抚着她背,不敢开口多说个字,生怕泄漏自己也正流泪哭泣现实,惹得她更加伤心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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