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垂眸笑下,端起茶盏,靠在椅背上慢慢撇动茶沫:“弘治陛下是个很孝顺皇帝。他温和恭让,勤勉良善,早朝、午朝、经筵无日缺席,终生只立张皇后妻,无妃无嫔,并对张后族极尽宠幸。张皇后生下太子后,张皇后之父张峦以皇后有功之名,要求给自家封侯。哪怕群臣反对,称先前从未有此先例,弘治皇帝依然允。后来张峦死,张皇后弟弟张鹤龄袭寿宁侯,另个弟弟张延龄被封为建昌侯,张家族人、门客乃至养子全部授予高官厚禄。在弘治朝,张家可谓满门荣贵,无人可挡。”
王言卿听到这里,忍不住皱眉。寻常丈夫怎优待妻子都是自己家事,别人管不着,但皇帝不行。因为皇帝给出去,往往都是民脂民膏,国家权利。
王言卿不由问:“就没有人反对吗?”
“当然有。”陆珩说,“有人仅因为不肯为张家兄弟写文章,便被弘治帝免职。次宴会上,弘治帝更衣,张鹤龄兄弟借醉拿皇帝冠来戴,弘治帝回来,什也没说。没几日,张鹤龄二人又想戴帝冠,个太监看不过去,出言呵斥,被张后所阻。”
王言卿听着拧眉,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实发生在宫廷:“宴会上公然窥视御帷……传出去,岂不是大祸?”
头望向傅霆州离去方向。不知道这算不算造化弄人,傅霆州急着去寻人,没耐心听她们把话说完就原路返回。可是,但凡他再多待会,但凡他换个方向,就遇到他心心念念养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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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珩也是服,今夜他仿佛和傅霆州结下不解之缘,先是闲逛时无意撞到,后来他紧急换地方,竟然又差点碰上。幸好傅霆州先走步,他们刚好错过。
陆珩看似单独出门,其实身边直跟着侍从。探子不断将四周情况报告陆珩,陆珩规划路线,不动声色阻止王言卿和傅霆州见面,路无波无澜回府。
在外面走半夜,王言卿也累。她回府后长松口气,在丫鬟服侍下撤去暖炉、护套等物,露出里面轻便衣裙。王言卿净手,走向同样换便装陆珩,问:“二哥,今日遇到那个人是谁?”
陆珩轻轻笑声,玩味道:“能有什祸患。反倒是呵斥张鹤龄兄弟太监倒大霉,张皇后被人冒犯,十分生气,和弘治皇帝告状。弘治皇帝没有追责张鹤龄兄弟,而是命锦衣卫将多事太监关押,没两天,那个
陆珩穿着身浅灰色圆领袍,坐在灯下,称得上长身玉立,熠熠生辉。陆珩抿口茶,放下茶盏,拉着王言卿坐到对面,漫不经心道:“昌国公张鹤龄,个蠢人。”
“二哥。”王言卿注视着他,如实说,“你看谁都是蠢人。”
“说他蠢都是抬举他。”陆珩轻嗤声,意有所指补充道,“他是张太后弟弟。”
王言卿听,眨眨眼睛,有些明白。陆珩见她领悟过来,继续说:“张太后作为个女子,这生也算极尽荣宠,空前绝后。她父亲原本只是个秀才,仰仗堂兄官职,女儿得以参与选秀。恰巧张家女儿被选中,入宫当太子妃,同年顺顺畅畅当皇后,张家家跟着鸡犬升天。弘治皇帝……”
陆珩说着停顿下,脸上表情有些耐人寻味。王言卿见状,问:“弘治皇帝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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