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帝与七年前相比老许多,他命秋欣然起身时也不由感慨道:“朕还记得初见你时你还不过垂髫小童,如今已有几分仙家之姿。”秋欣然也依样回道:“数年不见,
周显已等她感慨完,捧着茶盏凑近些压低声音道:“既然如此,你能不能同说句实话?”秋欣然抬起头,便见他脸严肃地低声问道:“那晚当真是定北侯将你推下水去吗?”
“……”
紫衣女冠抬手压压眉心:“宫中是怎说?”
周显已干笑道:“此事倒也怨不得宫里乱传,毕竟听说落水是你……”他伸手挠挠脸,迷惑道:“再者说那时候就你们俩个站在湖边,你总不能好端端自己掉进湖里吧?”
秋欣然不作声,二人两厢对望,沉默许久:“当真不是他推?”周显已又忍不住确认遍。
”声落水声。
秋欣然脚踏空之前,看见背对着自己人似乎折身过来,伸手试图拉她把。可惜她今日穿得身窄袖胡服,眼睁睁看着那双手擦着自己袖口捞个空,紧接着便绝望地落进二月冰水初融春池里,溅起好大朵水花。
贺中叫夏修言那声“站住”惊得定在原地,等湖边落水声引来四周守卫才反应过来,侯爷方才那声并非是说给自己听。等反应过来,再赶到湖边,已有人跳下湖将水里人捞上来。
夏修言站在岸边,瞧着被人捞上来女子,脸色有些难看。对方头上发簪在落水挣扎中叫人打落,如今头发披散着粘在脸上,模样着实有些狼狈。不过她平日贯束发,做道人打扮,如今散发倒是露出些女儿气来。加之她今日本就身窄袖胡服,落水之后,打湿衣衫贴着身子,勾勒出玲珑体态,叫人为之侧目。
秋欣然坐在地上气未喘匀,忽然兜头盖脸叫人扔件罩衫。等她扒拉下衣服披在身上,眼前已是里三层外三层侍卫宫女,簇拥着将她送到偏殿换衣裳。等她灌碗姜汤,叫人服侍着休息后,竟也无人传她去前头问话。
“你什时候见他作弄人用过这显眼法子?”
周显已无法否认,颇为同情地望着她道:“那你好自为之吧。如今这样,他恐怕更要记恨你。”
过几日,宫中果然来信传召。
这回秋欣然再坐车到宫门前,守卫果真不再阻拦,只不过瞧着她目光里掩不住好奇。事实上不止是他,这路上传话小太监走在前头也要时不时地打量她眼。
秋欣然路眼观鼻鼻观心,只做不知。路到上书房,等她进殿才发现这殿内除皇帝竟还有人——定北侯坐在旁手里捧着清茶,听见她进殿动静,连眼皮都未抬下。
那晚之后事情,她是后来从周显已口中得知。
彼时周大人坐在何记饭馆二楼雅室里,手捧着热茶心有戚戚道:“本来好好太后寿宴出这种事情,圣上是很不高兴。不过后来听说是定北侯多喝两杯酒后失仪,这才没有怪罪。”
秋欣然纳闷道:“定北侯酒后失仪就可不怪罪吗?”
周显已瞥她眼,意味深长道:“当然不止如此。主要还是听说落水是你,圣上这才平息怒气,还叫你得空进宫面圣。”
秋欣然闻言心下不由生起几分感怀:“圣上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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