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雪融那日,他带着浩浩荡荡人马出城奔赴西北。宣德帝亲自去城头为他送行,城中百姓夹道欢送祝他凯旋。
秋欣然那日也去凑个热闹,她站在人群中,望着长安城外军队消失在马蹄扬起尘土中,捏着袖中握着三枚铜钱,垂着眼不知在想什。
等人群散去以后,她回过神抬头看见站在城墙上夏修言。他今日似乎是个人来,这种雪融天气,他穿着件银狐裘袄,面色显得较旁人更为苍白几分,不知是因为他还在服那药原故,还是他当真病。
这次夏修言低下头时候也看见她,他目力向很好,两人隔着高耸城墙愣愣对视会儿,秋欣然忽然间笑起来,扬着手同他喊:“世子喝酒去吗?”
自夏日里福康宫外那场谈话后,二人还是第回搭话。少女依旧是那副道士打扮,仰着脸冲他笑得心无芥蒂,比这消融雪水太阳还要耀眼几分。
上才更不可能让他去。”
宫里刚下场雪,二人走在雪地里深脚浅脚地往司天监走。原舟抱着书册低头道:“他和郑世子不同,圣上早就想收回昌武军虎符,昌武军不能姓夏。”
二人抱着册子绕个弯,忽然瞧见万和殿前远远站个人影,他披着裘袄站在雪中,身旁有个小厮替他打着伞。二人不由都停下脚步,不再往前走。
过会儿,殿门开。孔泰揣着手从门后走出来,他站在台阶上,对站在底下人摇摇头。青年抬起头不知又说几句什,孔泰面上露出几分为难神色,但仍是摇头。又过会儿,孔泰转身回到殿中,将殿门关上。
台阶下人在原地站会儿,终于转身走。
喝酒地方是秋欣然挑,就在离城郭不远家酒水铺子里。里头坐满刚送完军队回来人,进门就感觉里头热烘烘。
夏修言显然不喜欢这种嘈杂环境,刚进门就忍不住皱眉,不等开口伙计已经迎上来。秋欣然大咧咧地说就他们两个,要这铺子里烈酒,甚至催促似在他背上轻轻推下。
夏修言疑心她还没沾酒就已经醉,毕竟在宫里她虽瞧着肚子鬼胎,但端得还是小心谨慎模样。
伙计大约是看出夏修言身上那件银狐裘袄价格不菲,到底没把他们安排在人群里落座,而是将人引到处屏风后角落里。夏修言对这安排勉强满意,到底屈尊降贵
他回过头时候,秋欣然不知为何下意识往墙角躲躲,不想叫他看见。夏修言果真没有看见她,他在雪里步步地往宫外走去,身形终于渐渐小如雪粒,消失在这白茫茫冬日里。
原舟也看着他,忽然道:“你说夏世子来做什?”
秋欣然不作声,但她心里清楚,大约是为琓州事情。原舟自然也想到这个,又叹口气:“都说夏世子同夏将军不亲近,哎……”
关于派谁带兵支援琓州争论持续近十天,好在这十天朝廷倒也也没完全闲着。在近十天时间里朝中从各处迅速调配支兵马,好不容易选定领兵将领,乃是兵部侍郎史大人之子,如今长安神武军统领史勐。
史勐常在军中磨砺,三十来岁正当壮年。但此前因为身上没有军功,直无法拔擢,今次派他领兵前去琓州,正是大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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