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不知天意要他生还是要他死,”秋欣然执拗地坚持道,“师父跟说,算不是天意而是人心,人心千变万化而天意千变万化。只知道亦是人,还想搏!”
“狂妄!”
白景明低呵声:“你能替自己搏命,你又凭什替他人搏命!你怎知你今日袖手旁观等着他就必定是条死路?倒是你执意插手,若这并非是他所愿,到时候你又当如何?”
跪在院中人脸上显出几分挣扎神色,颓丧地垂下眼眸。
白景明见她这副神色,以为她已听进去,缓口气正要再说,却见她又握着拳头仰起头目光定定地看过来:“确实不知他心中所想,但个人若不能选择怎生,总该有机会选择怎死。”
沉几分,不敢再往后想,忙出宫寻辆马车:“去司天监,快!”
原舟晚饭下值回到官舍才听消息,同舍生员说秋司辰今日入宫约莫惹监正生气,回来就在监正院外罚跪。
原舟起先不信,白景明有多看中秋欣然,他这个亲传弟子最清楚不过。不要说罚她,就是重话都没有说过句。他这位师姐又惯常是个会看眼色,讨巧卖乖性子,好端端怎会惹老师生气?
他心中虽这想,但还是怀揣着几分担忧又匆匆赶去白景明处。还没走进院子,果然就看见个青衣直裰身影跪在院中央,也不知跪多久,这天寒地冻,任谁这跪着都不好受。
原舟心中跳,正准备快步走上前,忽然见院中房门开,白景明立在门边,他脸上露出难得见凝重神色,叫原舟不由怯,便在院外停住脚步。
立在门边道人愣,还未反应过来又见她直直俯身再拜,语气倔强:“弟子不敢狂妄自大,替人搏命与天命为敌,弟子只想替他挣个机会,还望老师成全。”
北风卷过院中落叶,满院萧瑟。须发皆白道人望着跪在院中年轻弟子,过许久才轻声道:“你以为没人想过这个吗?”
“琬州之困到如今,朝中文武百官欲他生欲他死何其多人,为何到现在无人敢同圣上进谏?”
秋欣然伏在地上,过片刻才艰难道:“因为局势不明,众人不敢揣测圣意。”琬州局势关系着夏修言生死,不到最后刻,没人敢在夏修言身上下注。但今天,秋欣然知道宣德帝心中天平已经有倾斜。
“不错,”白景明点头道,“你执意出头,此番他若战败,你就是千古罪人,必然难活;他若侥幸赢,将来回朝清算,你又必定是第个被推出来顶罪之人。这些你可想好?
“你准备跪到什时候?”白景明冷声道。
秋欣然见他出来,又俯身磕首:“弟子自知此举愚不可及,还望老师成全。”月初寒风中,她声音微微发颤,但语气却是异乎寻常坚定。
白景明目光复杂地望着她,过许久才问:“你还记得拜入师门时,你师父同你们说过话?你可知你这样做后果?”
“弟子日不敢忘。”秋欣然抬起头来,直视着檐下老者,忽然高声道,“可若天意当真不能改,弟子不明白为何要学卜算!”
原舟叫她这话惊在当场,时不敢去看白景明反应。过许久才听院中传来淡淡回应:“你学卜算便是为违抗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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