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放在哪儿都能睡着本事倒是叫人羡慕。月亮挂在半空中,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背上伤口隐隐作痛,出层薄汗,叫夜风吹,又起些凉意,折磨得他困意全无。再反观已经完全放弃同本能作斗争,歪着头靠在树干上沉沉睡去女子,夏修言眯着眼时又有些意难平起来。
他挪下位置,朝身旁人挨得近些,伸手捅她下。见她睡意朦胧地睁开眼,副浑然还在状况外模样,迷茫地朝自己看过来。
“们得有个人守夜吧?”男子端副认真语气。
秋欣然脑子还不大清醒,她揉揉眼睛过半晌才慢拍地反应过来:“哦。”她干巴巴地应道,随即目光落在他身上。她这样子看上去好欺负得很,全然没有白天那种卖乖机灵劲,夏修言心中好笑,清咳声正要说什,忽然见她探身朝自己凑过来,随即只手放到他脸上。
夏修言浑身僵,叫她这突如其来举动惊呆,竟动不动任由她将手在自己脸上摸下,又放到他额头上:“你是不是起高热?”女子喃喃自语,也不知是不是在问他。
“你先前说藏在那些故布迷阵背后,伺机而动等着祭出最后杀招。”夏修言自嘲着摇下头,“可从始至终,想藏在迷阵后那个人,其实是你。”他抬眼看过来,字句清晰地说,“你才是留在最后那把击即中刺刀。”
秋欣然睁大眼睛看他:“你……”
夏修言笃定地问她:“你想不想跟起?”
秋欣然怔怔地想不久之前她还在想着怎劝梅雀放弃报仇,现在有人问她:你想不想成为最后刺进仇敌心脏那把刀?
想吗?她扪心自问,佛家讲因果循环,道家说善恶有报。这刻,她发现她果然是个假道士,因为夏修言这问她时候,她立即就想点头,她想啊!
秋欣然又举起另只手往自己额头上放,对比半晌,严肃地下个结论:“你发烧。”
夏修言自己也没意识到他原来在发烧,听她这说,才发觉自己身上果然热阵冷阵,应当是喝酒,再加上伤口发炎引起,这会儿四肢酸软无力,提不上劲,起先还直以为是中洞中迷药
她想起放在青龙寺里无字牌位,想起那盒从未被人打开过胭脂,想起观音堂前哭诉……那是她念百遍往生经也无法平息不甘。
“但……可以吗?”秋欣然喃喃道。道家讲道法自然,她自学卜算之日起,师父就直耳提面命,人各有命,推卦之人不过是替他人拨开迷雾,不可擅自做主,非要逆天而为。
“那天你说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蝼蚁之怒只能飞蛾扑火伤及己身。”像是看出她迷茫,夏修言忽然眨着眼睛笑下,“就算当真是飞蛾,也能让你把火烧整个长安。”
这话太有煽动性。秋欣然想,七年前青龙寺后山上,她得到个夏修言承诺,七年后,她又得到个。
夜间林中有虫鸣,男子坐在树下拿树枝拨拨快熄灭火堆。眼瞥见旁小道士盘腿坐在树下,脖子上像是顶个千斤重脑袋,点点地垂到底,又猛地抬起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强撑着打个哈欠,没多久眼皮又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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