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敛吧。”
话间帷帽上白纱飘落,覆盖于那尸身之上。
沈溯微行至内室,解开金珠之力,拉住站在案前徐千屿,出门去。
杜月吟跪在地上,心如痛绞,只剩默然垂泪。
忽而有张纸飘落身边。她捡起看,竟是张和离书。在王端名字和盖印旁边,“杜月吟”三字墨迹被灵气缓缓地抹除,只留下片空白。
她知道王端不爱她,但默默陪伴在他身边已让她满足。烛下她静静绣花,抬头眼见他聚精会神持卷看书,便也能面含微笑,轻轻咬断线头。
她从无日敢幻想王端爱她。
可是如今王端爱她,却唯有两句话。
句是,对不住;句是,算罢。
沈溯微直以灵气操纵剑影,现下首次将长剑显形,握于手中。
欢他,但是没有想到她感情可以浓烈到这步。
他素来醉心功名,虽未曾娶妾,但也很少留意妻子言行,同她相敬如宾,便自以为尽到责任。但他却在清晰地知道自己体内异变,前途尽断、时日无多时候,忍不住开始在书房整宿翻看杜月吟曾送给他、却被他随手置于边东西,仿佛抓住生机:
她绣鞋垫,抹额,钉扣子,给尚未存在小孩子做小衣。
针线,密密斜织。她做时候,饱含爱意,至于料子柔软,针脚细密,他抚摸时候,也不禁露出点笑容。
怎说呢,他在注定要失去她段日子中,有点喜欢上她。
和离书上,最终还是只写个人名字。
倘若她不愿意,这份和离书,可以永远都不作数。
*
徐千屿边走边急急地问:“小冬呢?”
沈溯微道:“在芥子金珠内,灵气可将她血脉暂封,伤口
徐千屿知道接下来画面将非常骇人,她却睁着双眼睛,直直地看。
那剑尖刺入王端身体内,缓缓向下,王端抖下,低下头去,似是明白沈溯微要做什,竟向他轻轻道声“多谢”,随即尽全身之力,颤抖着手为自己整袍抚领,闭上双眼,面上竟显出丝解脱之色。
那长剑剑刃锋锐,如把剖刀,根绣针,穿梭游走,冷静至极,仿若不是在血肉中穿行,而是在雪地中绘制幅写意画卷。他手法极为利落,不出片刻,那折磨王端月余漆黑魔物被干净地连根剔除,撇在边,金光自剑尖燃起,顷刻间将其烧灼成灰。
地上只剩平整躺着王端。
沈溯微垂睫手抚长剑,将其入鞘,王端身体表面结出层霜雪,片刻又“哗”地尽数消去,将满身血痕伤痕带走,留下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具尸身。
如果能有机会话,大约能重新相识,做对恩爱夫妻。但可惜,时不再来,世无如果。
他这具躯壳早就被挤占殆尽,如同张空荡面皮,只剩下这缕残魂。那魔物葬身之日,也是他辞世之时。
沈溯微默然不语,剑尖停于空中。
他们晓得,这是留给他们夫妻二人最后说话时间。但是杜月吟只是啜泣,而王端张口半晌,也只说得出句:“月吟,对不住。”
王夫人少时便仰慕王端。少年英才,冰雪聪明。他待她总是淡淡,甚为矜冷。不过他人不坏,去繁花似锦长安转圈回来,也没带回任何娇娘,府内唯夫人还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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