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夜游。”他轻声道,垂眸给徐千屿调息。
当年徐千屿抱住他喊娘事情历历在目。如今想起,趣味与痛楚交织。沈溯微看着她心道,她看他眼神,约莫是又将他当成母亲,才会如此依恋。
他犹豫片刻,要不要化为女身。只是如今被拴着,化形术难施。
正想着,徐千屿忽而垂眼,睫毛颤颤,盯住他手中金盘。盘里葡萄各个滚圆饱满,散发出甜蜜果香,闻着很是诱人。
沈溯微当即蹲下,将金盘放在雪地上。
八个月内,两人唯独见过面。
沈溯微任凭那锁链打入四肢,将心魔压制,又三月,能在雪崖洞内如往常处理宗门事务。时值隆冬,年关将至,确实繁忙,徐冰来将镣铐藏匿,令他返还仙宗内布宴。
在外人看来,沈师兄姿容如明月清风,无人能看出他体内有团灰色魔气,腕上又有日夜限制他锁链。
月照萤雪,沈溯微手中,端着个金盘。
迎面看见徐千屿,他闭目又睁开。这半年间,他不仅频频看见母亲幻想,有时也会看见徐千屿。自然,这种事情他不会与徐冰来报备,不过自己冷漠以对。
声音顺池飘过来,带着淡漠意味,“转拜花长老做师父。掌门不是师尊,沈溯微自然也和无干。”
沈溯微如坠冰窟,黑眸中倒映着破碎火光,他感觉自己经脉处处在疼,时分不出哪里令他动弹不得。
正如徐千屿所说,他连她师兄都做不成。
阮竹清忙扯扯徐千屿袖子,提醒:“不能这样,拜师大典行过礼。”
“可以。”徐千屿笑。待到烟火放完,行人便沿长桥离开。徐千屿没有带走那朵盛开荷花,将它别在昭月殿门上。
葡萄有皮,徐千屿是不吃。他摘下颗,急于帮她剥出来。徐千屿冷不丁扑过来紧紧搂住他脖颈,身上带着微凉雪意:“师兄。”
徐千屿头发散在肩上,走路姿势略有古怪,迟疑地朝他走过来,雪地上蔓延串脚印。
沈溯微确认她不是幻象,心中跳。见她只着中衣走在雪地中,立即脱下自己外裳披在她身上,将她裹住,“怎,出什事?”
徐千屿已经元婴,不会挨饿受冻。但他见此状,仍觉得心惊。
徐千屿仰头,黑黝黝瞳子盯着他不答话。嘴角向下撇,是个很想要什,又有些委屈神色。
沈溯微意识到不对。徐千屿如今断然不可能以这样眼神看他,便将手握住她手,果见她经脉内灵力外泄。
沈溯微从阁子中走出来,将阮竹清漏点两簇烟火棒点燃。
火光在指尖绽开,映得满池波光粼粼,荷花娇媚。
独行多年,第次有人为他庆祝生辰。但徐千屿已经不再愿意与他扯上关系,不愿意做他师妹。
沈溯微仰头,又在天幕上看到母亲幻象。风吹动衣袂,他眉眼冷寂,世间仿佛只剩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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