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吃饭之后,走在老宅庭院里时,因为脚下卵石指引,苏落云步履更加从容轻盈,路过鱼池花圃,还笑着伸手指点,与父亲讲着老宅子哪里有些微改动。
若不是早先知道,谁还会当这侃侃而谈女子是个眼盲之
苏鸿蒙问道:“你眼睛还没好,可看你……如今甚是利索啊!”苏落云若还眼瞎,为何方才走路行事来如此从容?不能不叫人纳闷。
落云微微笑道:“在这老宅住两年,自然熟悉,日常走动也无妨,只是到陌生地方,还得摸索着前行。至于这泡茶更简单,茶盘上有花纹,丫鬟每次将茶杯摆在固定位置,也方便拿取。”
苏鸿蒙听,不由得服气地点点头,不管怎样,大女儿似乎已经接受自己眼疾事实,变得通情达理许多,这叫做父亲总算有些欣慰。
如今再看这女儿,苏鸿蒙心内叹息更重——落云若未得眼疾,这般出众容姿,就是王府也进得啊!
于是臆想中剑拔弩张父女相见,倒是春风和煦,洋溢着和睦慈爱气息。
这刚刚走进来,正是被遣回老家长女苏落云。
苏鸿蒙手指都快点到她眼前。她依旧目不斜视,微微笑道:“父亲在说笑,当初您请熟手郎中给瞧过,经脉因为脑伤堵塞,大约辈子都看不见。”
“大姐,你方才走进来时,如履平地啊,哪像个瞎子……”最小苏锦城忍不住开口嚷嚷道。
他话音未落就被身旁苏归雁狠狠推下:“不许你说姐是瞎子!”
可是还没等他喊完,苏落云已经转身绕过把椅子,来到苏归雁近前,笑着摸索着他头道:“三弟说得不错,目不能视,不是瞎子又是什?你都长得这高,怎还像小孩子般跟三弟叫喊?来,让姐姐摸摸你长胖没?”
苏落云不光是对父亲如此,对待继母和几个弟妹也是秉承着长姐风范,丝毫不见两年前分开时乖戾脾气。
苏鸿蒙原本是抱着父女要争吵场准备,没想到大女儿这两年间修身养性,竟然比眼盲之前更加稳重有礼,他不由得满意捻须,觉得官途畅通,就连家事也顺畅不少。
丁佩也是面上含笑,可是心内诧异极——若说住惯老宅,所以苏落云记住摆设位置也有情可原。
可是方才因为铺厚毡缘故,作为标记卵石全无用处,各处家私摆设也挪位置,更何况门旁还有盆水,稍不留神就能踩翻,这苏落云是真瞎?为何走去来如履平地,从容恬静呢?
其实不光她有此疑惑,连亲弟归雁也是心有不解。
这般风轻云淡地承认自己眼瞎事实,可点都不像苏家人印象里那个失明后,变坏脾气苏家大小姐。
这两年时光,似乎将这个不幸少女磨砺得老成许多。
这时,丁氏开始不轻不重地数落着锦城,让他不得对长姐不敬。
苏落云不甚满意地摸完弟弟单薄脸颊,便转身立在苏鸿蒙身旁,目望虚空,恭谨问道:“父亲这路来是否觉得疲累,正好带些山上苦茶,若配以枸杞蜜枣,别有番醒神味道。”
待茶水泡上,家人也都围坐起,只是看向苏落云亲自倒水冲茶时,动作行云流水,看不出半点迟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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