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身后气喘吁吁地追出来个人,老內监满头白发散乱。银丝在阳光下闪着光,满脸褶皱,面容浮肿而瘦骨嶙峋,肩膀竟连官服也撑不起来,看起来老态龙钟。
“徐公公?”两名侍卫吓跳,异口同声。
老人呼吸像是拉风箱般费力,死死看着她,滴浑浊泪,顺着他沟壑纵横脸流下来,似乎是憋许久,才鼓起勇气:“殿下,您怎能……怎能这样对待太妃娘娘呢?”
“你说什,本宫听不懂。”帝姬提着食盒,向着门前侍卫靠步,高贵而柔弱,像是匣子里易碎夜明珠
“慕容氏故事,可与旁人有所不同?”慕瑶追问。
本来她只当是普通故事去听,直到听到“你期许,名之子期”,她骤然大惊,发觉恰巧让他们赶上这段,并非偶然。
“……不瞒二位,这慕容氏珠子,与其他女子都不同……”他面露惶恐之色,“唯她人珠子,是血红色……”
帝姬提着食盒出来,裙摆上绣着闪闪发光金线,脚步轻而慢,高贵优雅。
“殿下又去给太妃娘娘送饭?”面对她侍卫出声,有些紧张地同端阳搭讪。
这点口技吃饭,还请二位不要说出去呀。”
柳拂衣诚恳应道:“那是自然。”
“小老儿原先是混迹市井茶坊说书人,讲些演义传奇。十多年前,茶坊附近最有名妓馆突然失火,烧得干干净净,老板榴娘死于非命,幸存女子四下奔逃,花折就此倒。”
“有人从废墟里面挑拣出些没被烧毁女子首饰,拿到集市上低价倒卖,赚些闲钱。”
“就是那个时候,在集市上买个精致漂亮妆奁,本想拿回去送给家婆子用……”他犹豫下,“谁知打开以后,无意中发现那匣子有个夹层,夹层里装近百颗晶莹剔透珠子,看着好奇,便捏起来看,个没拿住,珠子跌在地上碎,段画面便凭空入脑海,仿佛亲历这些事般。”
传闻帝姬飞扬跋扈,娇纵任性,但这几日看来,似乎并不如此——她身上甚至有种异常柔婉……女人味,总是不经意间吸引人视线。
这几天,帝姬每天带着精巧糕点进去探望赵太妃,想来还孝顺得很。
帝姬微微侧头,眸中天真良善,又带着不可亵渎慵懒优雅,平和温软地应道:“是啊,母妃想本宫。本宫也思念母妃。”
跟她搭话侍卫面颊微红,低头避讳,不再言语。站在她背后那名侍卫却暗自皱皱眉——帝姬华丽精致粉红色后摆上,溅上点点发黑污渍。
那是什东西?他心里暗想,乍看,还以为是血迹。
慕瑶轻不可闻地叹:“是女人泪珠。榴娘收姑娘入烟花之地,竟然还要收集她们苦楚回忆。”她有些烦乱地捏捏鼻梁,“——这个榴娘,恐非凡物。”
柳拂衣没说话,安慰地捏捏她手心。
“后来……花折换老板,改成普通酒楼,便去碰碰运气,将这些珠子里画面稍加叙述,改编成故事,岂料大受欢迎……也从老板那里拿分成,日子过得比往常更红火。”
他言语间有些歉意,仿佛也知道消费逝者悲惨过往是件不太仗义事。
只不过,芳魂已逝,无人追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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