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愕两三秒,那双明亮杏子眼,不自然地眨巴两下,眼皮发红,飞快垂下眸,越发像只兔子。
“怎?”柳拂衣吓跳。知晓个人身份,竟然比知晓个妖更让她吃惊。
“没事。”凌妙妙手指交握着,看着地板,胸口里仿佛有只手在揉着她心。
亲人背离,父子相杀,至亲面对着面,都认不出来,只当仇人搏命……到底是怎走到这步?
她又出神想。
“可是……”
可是你不样,你是他妻子,人妖殊途,终究……
柳拂衣捏住慕瑶手腕,她没有说下去。
柳拂衣接着道:“赵公子,你也认得,就是赵太妃弟弟轻衣候。”
白色发带在风中飘飞。
屋内屋外人并默然。时间,窗外落叶沙沙,由外而内传来。
她接着道:“做人有做人快乐,做妖有做妖潇洒,他夹在中间,该往哪儿去呀?”
阳光倾落室内,女孩歪着头,眼中有真诚疑问,随即又陷入沉思。
慕瑶没有想到妙妙反应竟是这样,顿顿,试探着问:“妙妙……不怕吗?”
凌妙妙看她眼,反问:“慕姐姐怕吗?”
,都不应该多余出他这样怪物。
他转过身,透过花窗缝隙,动不动地看着凌妙妙低垂眉眼,搭在墙上指甲泛白,他眸中黑是旋转颤抖星河,极端危险。
现在,他放在心口女孩,终于毫无掩饰地知晓他惊天不堪。
他知道没有勇气听下去,哪怕她皱皱眉,都会如记重锤砸下。可是他迈不动步子,发疯似想看看她反应……
不敢奢望,又忍不住幻想。
倘若切顺利,黑莲花本该是赵家小侯爷呀,锦衣玉食堆砌,被恭维祝福包围,鲜衣怒马、自由自在地长大。
慕声腰斜抵在墙上,手指点在花窗上,贪恋地描摹着妙妙轮廓。
他眼尾上挑那个小巧勾,罕见地勾住点暖色,侧脸恬静,像块被抚摸得热乎乎暖玉。长睫下黝黑眸子,沾染阳光,倒映着点迷乱光晕。
她说……是人是妖都没关系。
只这句话,就像垂死囚徒被判缓刑。
随即,他看见凌妙妙诧异地抬起头:“轻衣侯?”
“……闯南走北,见得多,自然不怕……”她脸色很难看,“只是……有些诧异罢。”
慕瑶觉得,自从慕声在那天夜里爆发以来,她心也跟着变得越来越宽,几乎有些破罐子破摔、自放弃意味。别说半妖,哪怕他就是妖,难道她还能提刀把养这多年弟弟砍不成?
就算她想,手也是举不起来,哪怕躲远点眼不见为净,也不想直接对上他。
这几个月,她直活在自怀疑和心理矛盾中。
“是啊,没什好怕。”妙妙点头,“他不就是他吗,是人是妖又有什关系。”
“妙妙?”柳拂衣有些忧心她长久沉默,身子倾倾,“怎?”
“没有。”妙妙抬起头,语气又轻又缓,像是在暖融融午后讲故事,“在想。”
柳拂衣对她过于平静反应有些吃惊:“想……什?”
她蹙着眉,含着微不可闻叹息,抬头望,声音仍旧很轻:“在想呀,那子期岂不是很可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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