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被人扯扯,回过头,薛氏眼光怯怯,在片叫好声中悄声问:“侯爷,不喜欢吗?”
他这位妻子,肩膀过于瘦削,看起来总是有种软糯可怜意味。
“——惯得他。”赵妃哼声,过分亲昵地拉过薛氏手,“他这人就这样,你看得高兴便是最好。”
说罢,脸转过来向着他
只他自己知道,那是在疑惑。
修长手用力按着自己心口,青年男人心脏,仍在有力地跳动着——那是为什?
结发妻子在他面前咽气,竟比不上几日前在安定门见那陌生妖物面。那双漆黑眼眸对上他瞬间,像把利剑插进他心肺,那样尖锐痛感,恍若人从梦中清醒刹那。那时,那两个捉妖人话何其荒唐:“这是您骨肉……”
他眯起眼睛,窗外树叶摇摆。
别人?
点即将弥散热气喷在他耳垂上。
她声音细细,破碎,似乎真含着无限疑惑和不甘:“您看着时候……像是在看着别人。”
仿佛有人捏着根针,猛地刺入心脏,他骤然抬头,她涣散眼睛已无神,未干泪依旧闪着亮光。
屋子里陷入片死寂。
夫妻七载,相敬如宾,临却只留给他这样句没头没尾话。
1.
最后次见到薛氏时候,她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脖子歪着,她瘦得可怕,颧骨像双峰样鼓起,牵拉着干瘪嘴皮,她用凸出双眼盯着他,看起来想要说些什,嘴唇刚动下,眼泪骤然流满脸,打湿绫罗玉枕。
他握住她冰凉手,手上热气儿已经开始消散,指甲尖尖,像是某种动物鳞片。
他记得这双手,成婚时候,年轻新娘子自己掀开盖头,浓妆艳抹脸上挂着不安神情,指头尖像是剥好水葱。
“侯爷……”她牙齿轻碰下唇,话语破碎气声里,眼泪无声地淌着。
2.
他曾经看过东瀛人偶戏。戏台不过方寸之地,牵丝木偶统共只五个。
那场戏是薛氏强拉他看。新婚伊始,不好拂新妇兴致。女眷们看得津津有味,唯他定定地望着那人偶出神。
上出短戏,男偶和女偶是抵死纠缠痴男怨女,这出新剧,同个男偶和女偶擦肩而过,是素不相识过路人。
——也对,终究换新角色。
他现在算是新鳏,却并未如预料般肝肠寸断。只是感到阵疲倦和冷意,如潮水淹没全身。
他动不动地坐在床边,阳光照在他冒出青色胡茬下颌上,勾勒出流畅线条,是精心作画人气呵成,浓淡粗细,恰到好处。
门“吱呀”声推开,管家声音小心翼翼,仿佛看到他失魂落魄模样,不知如何打扰:“侯爷……”
“出去。”他背着门,语调平淡地打断。
外人看来,那背影萧索,如同被悲伤冻结。
“嗯。”他答应着,缓慢地交代,“熠儿,已经醒。”
他有种预感,薛氏熬不过今日,因而语气格外柔和。
他撒谎。临到如今,她诞下儿女个濒死,个丢失,她灯枯油尽之时,也应该听到点好消息。
她却摇头,似乎想听到不是这个。如今对她来说,哽咽也变得格外艰难。他怔怔,附耳到她唇边,听她最后交代。
“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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