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什?”
可若是她,是刚才那个人,又是谁呢?
3.
人人都知道轻衣侯孤傲淡薄,因无意于仕途,这闲差当得也不咸不淡,只做分内之事,从不与人应酬往来。
薛氏即将临盆,正好有名正言顺理由休沐回家,避开不想面对闲事。
哪怕是飘在天上人,旦做丈夫和父亲,多少也要负起些责任。
她低着头笑,带着桂子香清风拨过她两缕柔软发丝,两眼弧度被纤长睫毛点缀,面颊粉红。
他没能等到她抬起眼来。
薛氏见他脸色大变,以为他不喜触碰,讪讪地收回手去,引路小厮见他们未跟上来,折回来唤他,不稳当幻觉便清醒。
——那不是薛氏。
他在晚风中茫然抬头,遍遍回想着见过命妇,丫鬟乃至于歌妓,没有个是她。
,那张精心保养脸上显出点厉色:“轻欢,打起点精神来。”
“嗯。”他垂下眼睫,心不在焉地敷衍。戏台外光影纷乱,流光照在他脸上,是那样风华无双,即便是这样漫不经心,似乎也可轻易被人谅解。
这门亲事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姐姐看薛氏热切眼神,仿佛看着座恢宏大匾额。
这样想,薛氏也是可怜人。
出戏终,他如牵线木偶,妥帖地携新婚妻子出宫回府。
他温情向来不多,点到即止,恰到好处,薛氏失望,他心里明白,只当自己本身就是个冷情冷性人。
唯独那段日子她很满意,仿佛只要他在家里待着,便能使得充满忧思女人停止乱想。
薛氏已午休睡下,屋里静默地染着暖香。他倚在窗台边,以手支着下颌,暖融融光照在他眼睫上,不经意间便打个盹。
年轻女子,拎着裙子背对着着他站着,脚踝纤细,小腿笔直,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半弯着腰,侧过身来时候,能看见她凸出小腹。
不似寻常妇人腰身笨重,走路像鸭子摆步,她有孕,像是在她纤弱身上捆只球,越发衬得她骨骼纤细,仿佛弯就能折断。
“侯爷是不是又头痛?”小厮将他扶住,“娘娘说,再吃回药,就不会再头痛。”
年前堕马,留下严重后遗症,时时头痛,长姐告诉他,昏迷之前,有应袭官未做,心爱人未娶。
他人生仿佛就此割裂开来,醒来他,似乎要完成另人未竟事。
于是他做官,娶薛氏,日子像场大梦,快乐抑或是痛苦,都浮于表面,不能探入心底。
直到新婚之夜,新娘子自己掀开盖头,烛光映在她手指上,雪白手捏着殷红喜帕,直到那个瞬间,他才真正接受这是他心中所爱。
他走在月色下,衣襟落满疏离月光,拉出纤细修长影子。打灯笼下人离得远,薛氏脸上是心满意足笑,不知什缘故,忽然间拽住他衣袖。
现在想来,当时薛氏,也不过是因为席间喝几杯薄酒,想要撒撒娇罢。
他步子蓦然顿住,这拽仿佛即将入睡人忽然被人推,推散混乱而轻浮梦境。
他想到双手。
水葱样指尖,先拽他袖子,点点攥紧,随后试探着去握他手腕,带着狡黠和依恋,他反手扣住那双冰凉手,那人便无声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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