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是临近暑假,六月末,周六早上学校补完课,何川舟踩着脚踏车去给何旭送午饭。
值班室里还有个人,抱着腿蹲在角落,耷拉着脑袋,就是周拓行。
他头发很长时间没剪,又把脸埋在膝盖里,何川舟看不清楚,只能扫见他手臂上好几道新旧交加伤疤。
瘦伶伶,像是营养不良,穿着跟她同样校裤,应该是同学,不过何川舟没印象。
“年纪轻轻跟人打架。”何旭第次介绍很不给面子,“准确来说,是单方面挨打。”
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
何川舟好笑道:“知道他是谁吗?你们就这兴冲冲。”
黄哥走到她座位边上,俯下身,挤出张单纯无害笑脸,以展现自己无比纯粹关心,拍着胸口道:“等有空时候,希望可以聆听你故事。”
何川舟目光平静,直勾勾地看着他。
黄哥很快扛不住,自己走。
黄朝志:您可真够意思。
黄哥抬步走进办公室,何川舟刚好放下手机,问:“人走吗?”
“还没,在值班室呢。”黄哥拉开椅子,端起他尚温热枸杞红枣茶,翘起他健壮二郎腿,满脸高傲地道,“还想跟续两个钟,他想得美!”
何川舟说:“你把他留下来干嘛?”
“没有,别胡说!也是第次见到有人赖在公安局不走!”黄哥当即反驳道,“他说他右手扭伤还没好,为交通行驶安全,要等朋友来接。至于他朋友什时候来嘛……估计得看你什时候下班。”
黄哥从周拓行嘴里掏不出什话来。发现他当天确是偶然去找陶先勇,聊几句,挨完打就走。后面发生什根本不知道。
很诚实。
诚实得全是废话。
周拓行给他详细描述遍现场状况,包括房间内摆设。黄哥认清现实,惋惜着时间流逝,催促他赶紧签字走人。
走在路上,黄哥就忍不住用手机给何川舟发去控诉。
周拓行稍稍抬起头,瞪他眼,但不敢做得太明显,又低下去。
何川舟把饭盒端给爸爸,何旭又把饭盒递给周拓行,说:“吃吧。
徐钰端来杯红茶,放在何川舟桌角。
白色热气袅袅飘散,何川舟偏头看着,忽然想起很多事情。
或许是周拓行存在感过于鲜明,何川舟总感觉回忆大半画面里都有这人痕迹。仔细回忆遍才记起来,其实相处时间并没有太长。
她初二时候才认识周拓行,高中毕业后就不再见面,真正有交集阶段还没有跟分局同事来得久。
不过周拓行身上总是会发生些出人意料事情。何川舟回顾第次遇见他时场景依旧会觉得滑稽。
邵知新跟徐钰隔空对视眼,又默契地移开,下秒,两人同起身,转向门外,“嗖”得声飞奔而出。
没到五分钟,两人又长吁短叹地回来。
黄哥问:“被骂?”
徐钰憾然道:“没见到人,已经走。”
邵知新更失落。人分明是他带回来,可他当时句话都没说上,也没来得及瞻仰。
黄朝志:这人真难搞啊,最讨厌他这种派头人!
何川舟:你可以打他。
黄朝志:?这可以吗?
何川舟:嗯。有空会去看守所探视你。
黄朝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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