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何川舟拿着花出来时,他实在忍不住吐槽:“谁扫墓会买玫瑰啊?”
何川舟说:“好看,妈喜欢就行。”
此时服务员将面端上来,扑腾而起热气不及当年夏天万分之。
浓油赤酱红上飘着氤氲白雾,何川舟隔着朦胧烟气叫出他名字:“周拓行同志。”
何川舟两手搭在桌上,认真且严谨地替他补充这段悲惨回忆后半截:“下山时候不是请你吃冰棍吗?还给你买瓶水。回到家后又请你吃碗面。不止五块钱。”
周拓行知道她心情应该确实不好,路上都忍着没说话。临近目地时,路过家花店,何川舟忽然停下脚步,返身问他:“爸是不是给你五块钱?”
周拓行有点慌。
七月太阳灼热毒辣,他路上没喝过口水,脸上皮肤被晒得发红,嘴唇也干得起皮,开口声音混着嘶哑:“……有。”
何川舟伸出手:“给。”
周拓行愣下,不敢置信道:“何川舟你是个人吗?怎说也陪你走个多小时!”
有些虚幻喧嚣里,周拓行不由地想,何川舟是不是故意,是不是觉得他心情并不重要,或是甚至不用三言两句就能解决好,所以不必在意。
何川舟回完同事信息,将手机屏幕盖到桌上,见周拓行面色阴沉,说:“这次将就下,下次再请你吃饭。”
周拓行这时才冷冷吐出句话:“你还欠顿饭。”
何川舟说:“什时候?”
“看来你现在很健忘。”周拓行平视着她,“以前何叔给五块钱,雇陪你天。你直接把钱抢走,后来没还。”
周拓行胸腔里憋着口气陡然就泄。他掀开眼皮,挑挑左侧眉梢,绷紧五官线条柔化点,小声地道:“你还记得啊?”
何川舟被他这幅样子逗笑:“这就是你造谣资本吗?以为什都不记得。”
何川舟根本不讲道理,直接伸手要去掏他口袋。
周拓行躲下,有点委屈,又很失望,最后还是站在原地,把钱给她。
他当时穿着校服,A中校裤般有两层,里面是种纱网材质,在酷暑季节穿有点太厚。张陈旧纸币被他汗打得湿涔涔,捏在手里只有小团。
何川舟跑进花店,挑几支颜色鲜艳花。
周拓行独自蹲在路边拔着高长野草,手臂跟手心被叶片锋利侧面割得发红也没在意,只将下巴搭在膝盖上闷闷地生气,心里有种说不出难受。
那时候学校在放暑假,不用每天上课,周拓行白天在街上游荡,没去处。
他想去赚钱,可又找不到机会,问好几家店,即便只要不到半酬劳,老板也不敢招他做兼职。谎报年龄,对方根本不信。
最后何旭给他五块钱,说何川舟今天不高兴,也没有朋友说话,让他陪天。
他很需要钱,知道这样有哪里不好,但还是同意。
他陪着何川舟坐40分钟城乡公车,抵达郊区,又走接近半个多小时,才知道何川舟是过来给她妈妈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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