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却不至于无法接受。
“很好。”何川舟听着自己说,“跟以前并没有什不样。”
告别时候,周拓行也没有让她掀开白布,只是让她看只手。
那是她父亲手,食指跟中指上有很厚老茧,手心还有道没痊愈刀疤。
刀疤快要烂,何川舟小心地用手碰下,从此以后那道伤口就跟灼烫过般刻在她记忆里。
她又将白布往上拉点,寸寸地上移,快要肩膀位置时,周拓行还是不忍心,抱着她退步,浑身发抖地将头靠在她肩窝上,说:“算,算吧。”
何旭火化之前,何川舟还想,自己是应该要见父亲最后面,那是他离开人世模样。可是整日整夜地站在遗体前,直到将人送进火化室,她都没能做到。
风从大楼高处,路贯穿街巷,至今仍环绕在她身边,吹得她身心透凉。
炽烈太阳将天地照得发白,她偏过头,听周拓行在她耳边说话,大概是说:“别担心,何叔肯定没事,大家都相信他,他还出来工作就知道他不介意。对,你吃饭吗?”
何川舟还没回答,道黑影就在她渺茫视野中直直坠下来。
那沉重撞响,远隔着时空,发出比寺庙里最庞大铜钟还要剧烈响声。紧跟着便是震耳欲聋鼎沸人声。
何旭死之后,何川舟其实没有见过他遗体。
从此以后,看见所有跳楼z.sha尸体,她都会想,何旭是不是这个样子?或者是比这些人还要面目全非。
那段人生轨迹近乎虚无,何川舟耳边直在嗡嗡作响,跟灵魂出窍样。等周拓行、王熠飞他们都走,她再见不到过去认识人,情况才有所好转。
当时她觉得,那是她辈子都迈不过去道坎。
但是在漫长岁月打磨中,她又发觉,其实并没有那严重。
就像现在,提起何旭,她会难过、会伤心,可依旧能在数秒时间内克制住情绪波动。
刚坠楼那时候,周拓行拦在她前面,将她往后推,才朝着人影跑去。
何川舟望着远处那模糊不清点红,心脏失速跳动,整个世界天昏地暗,又流不出眼泪,呆愣愣地站在路口不敢过去。
周围行人越来越多,对着那滩漫出血渍议论纷纷,人墙很快彻底挡住何川舟视线,她只能恍惚听见周拓行沙哑呼喊何旭名字声音。
过许久,何川舟才走上前去,停在人群之外,看着周拓行背被痛苦压得越来越低,几乎伏到地上。
所有嘈杂如同诡谲音符在空中绞杀,而她再没有迈出步,也没有多看眼,转身退到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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