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顾国公是这事里最难做
个人。
陛下当时近乎疯魔，谁话也不听。顾风简要被送去做仙童，他若是不答应，会累及顾府其他人。
他给福东来封侯拜相，赏赐万千金银。甚至差点将他招为驸马。
所以，再聪明人也有不清醒时候，而当他们不清醒起来，比寻常人还要可怕得多。纵是秦皇汉武那样英豪人物也不得免俗。
先帝踏上求仙老路，便跟疯
样，叫福东来耍得团团转。会儿要南巡，会儿要封禅。闲得没事就去祭祭天，身体不好就急着磕丹药。唯值得庆幸是，他没像上边那两位大人物样，搞场“名留青史”大屠杀。
当时国公与干臣子看不过眼，便联名上奏，弹劾福东来挥霍无度、朋比为*。不想叫福东来给记恨上。
那人做事极其阴损，知道自己动不根基深厚顾家，便同陛下说，顾府小公子很有仙缘，适合做他仙童。带着他，说不定能早日寻得蓬莱仙岛。又说自己给顾五公子算卦，顾风简命格与国运冲煞，天生该成仙，不该入仕。武则窃弄威权，文则霍乱朝纲。气得国公差点当场举剑杀他。
顾国公坐在殿前长长石阶上，黯然眺望着远方，悠悠叹口气。
同他搭话那位*员跟着悲从中来，恨不得回到刚才抽自己巴掌，把话给咽回去。
他弄碎顾国公心，现在留也不愿，走又不是，内心满是伤怀。
*员本着点微薄共事情谊，小心靠近，问道：“你家五郎，是还记得当年事，对你有所介怀吗？”
“哪能不记得？
都忘不啊。”顾国公眼底闪过恸色，“夫人想到此事，夜里都还不敢入睡。五郎就更不必说。只是他少年老成，心里有什
，从不叫们知道。”
顾国公那时还不是国公，手上没这般权力，也拗不过族中长辈。硬撑几天，还是只能看着顾风简哭得凄惨，被人强行带走，在福东来身边做个小道童。
他起先去看五郎时，五郎总是哭着喊着要跟他回家，他心里万分难受。顾夫人又被气病，需要照顾，他几边脱不开身。加上福东来会刻意当着他面差使五郎做事，他去次，五郎惨次。若是不去，五郎还能吃饱穿暖，过得舒服。到后来他不敢再露面。
好在先帝没过几年就死……不是，可恨那福东来祸害得先帝英年早逝！顾风简才被接回家中。
只是就在那几年里，顾风简记忆已经很清晰。他天生早慧，身体不好，对家人变得极为生疏冷淡。
同僚拍拍顾国公背。
同僚大为同情，提着衣摆在他旁边坐下，安慰道：“当初事不能全然怪你，你也是身不由己。五郎如此懂事，该是会谅解你。”
顾国公摇头：“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没做好父亲。本是权力争斗里龌龊龃龉，却叫他孩子牵连其中。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懂事，还是已经对凉心。”
“你不必如此自责，要怪，该怪那福东来太过无耻！”*员唾骂道，“他真是万死难赎其罪！”
福东来是位术士。
先帝年轻时尚算英明，到年老开始犯起糊涂。因为恐惧死别，执迷追求长生之道。大肆网罗天下术士，要他们去为自己寻找蓬莱仙境。其中最为受宠便是福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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