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英也在看李仲虔。
她从小体弱多病，三岁之前没下过地。谢贵妃
年比年糊涂，那年喂她吃药，错把杯滚烫
热茶打翻在她身上，她怕吓着谢贵妃，没敢哭出声，等婢女进屋帮她收拾。
后来她腿上留
块疤。
李仲虔知道以后，把她接到身边亲自照顾。
那时候李仲虔自己也是个孩子，明明粗枝大叶，吊儿郎当，却每天板眼督促她吃药，天天抱她去院子里练五禽戏，逼着她吃那些味道古怪补药，看天色阴就给她添衣，既当爹又当娘，像个小老头子。
“阿兄！”
听到妹妹声音，李仲虔猛地回头，又惊又喜，立时英姿焕发，换上副平时别人绝不会从他脸上看到柔和表情，“你怎
来？”
他说着话，边放慢速度，边像瑶英小时候教她骑马时那样伸手扶住她胳膊，免得她摔，含笑仔细打量她。
瑶英是他手带大，他教她读书写字，教她骑马拉弓，她读第本书，写第张字帖，拉第张小弓，都是他亲自挑。
要不是她身体不好，他不会把她留在长安。
李仲虔亲兵不属于飞骑队，穿着金甲，还没走近就是片耀目闪闪金光。
瑶英不由失笑，看着那个在亲兵簇拥中策马走来同胞兄长，心底浮起阵暖流，驱散李玄贞带来那点寒意。
她把摘帷帽，催马迎上前。
李仲虔比瑶英年长六岁，身材高大，肩宽体壮，厚重华丽铠甲下肌肉虬张，眉眼端正，五官乍看和李玄贞有几分相似。
兄弟俩都像李德，轮廓鲜明，天生双狭长凤眼。
雄豪杰愿意折腰追随皇太子，偏偏就头扎进牛角尖里，放不下母仇。
多年以后，他会带兵围攻太极宫。
李德那时已经被他架空，躺在病榻上，平静地问：“
儿所为何来？”
李玄贞字字地答：“为阿母报仇而来。”
他逼李德退位，诛杀李氏族亲，不顾天下非议，挖自己父族祖坟。
瑶英慢慢长大，身体好点，能下地，在他面前无法无天，活蹦乱跳，他这才放松点，渐渐有少年人样子。
然后他就上战场。
谢家灭门，谢贵妃神智不清，才九岁哥哥用他稚嫩肩膀扛住所有压力，为她撑起片晴空，让她可以自自
天下还未平定，他时常征战在外，瑶英正是长身体时候，每次分别再见，小娘子变化越来越大。
每天跟在他身后打转小七娘，眨眼就长大。
再过几年，她就该出阁嫁人。
出征前，他刚和郑宰相谈起这事。
李仲虔眉间笑意黯淡些许。
李玄贞沉静内敛，凤眼不怒自威。
李仲虔棱角更分明，眉宇间总萦绕着抹挥之不去凶狠戾气，喜怒无常，阴冷沉郁，懒洋洋地骑在马背上，漫不经心回首扫眼身后，眼尾轻挑，目光跟刀子似。
道旁准备朝他铠甲上扔花瓣年轻小娘子吓得直往后退。
瑶英靠近些，亲兵纷纷让出道路。
她弯腰，笑着伸手去够李仲虔坐骑。
他要所有人为唐氏陪葬。
当年到底发生什？
瑶英怔怔地出神。
李玄贞已经挪开视线，和礼部*员起入城。
瑶英敛神，看着越来越近秦王旗帜，嘴角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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