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多活天,北戎就无法攻破王庭,北戎也就不能抽出主力攻打中原。
瑶英心思转几转,拦住般若,道:“你们王现在不能下地,找个理由打发大相他们。”
般若警惕地看她几眼:“大相固执,寻常理由拦不住他……”
“就是理由。”
瑶英打断般若话,抬手抚抚发鬓,眼尾俏皮地微微上翘,眼波如秋水般潋滟开来,像满树含苞花枝忽然在刹那间含笑吐蕊,云蒸霞蔚,容色光艳,让人不敢逼视。
瑶英和他对视会儿,视线落到他腿上,眉头轻蹙,用不大顺畅胡语道:“你腿肿胀成这样,必须卧床休养,下地话,就算现在有安息丸,这双腿也彻底废。”
她不知道昙摩罗伽是怎病死,只知道他最后次公开讲经是被信众抬到法坛上去,现在看他腿,她猜测那时候他腿肯定废。
般若大惊,抽噎着问:“王,告诉大相他们真相吧!”
昙摩罗伽垂眸看着自己双腿,眼睫轻颤,淡淡地道:“无事。”
北戎虎视眈眈,朝中局势不稳,他重病消息不能泄露出去。
“赤玛公主呢?”
“阿史那将军护送赤玛公主去云浮城,他们也不在城中,已经派人去请他们。”亲兵脸上层汗,“大相他们就要闯进来!”
亲兵们手足无措,蒙达提婆不想插手王庭朝堂政事,无奈地叹口气。
压抑沉默中,榻上昏昏沉沉昙摩罗伽竟坐起来,瘦削肩背紧崩成条弦,苍白面孔上没有丝慌乱,轻声道:“扶去正殿。”
声音依旧从容不迫。
蒙达提婆起身看看昙摩罗伽双腿,面色凝重。
般若和另外两个亲兵围在床榻旁,和蒙达提婆低声讨论几句。
每个人都神情晦暗。
反倒是病势沉重昙摩罗伽神色最为平静,清冷眸光从几人脸上扫过,低声吩咐着什。
般若边擦眼泪边点头应是。
霎时,满室生春。
“你出去和大相
般若和亲兵对望眼,不敢多说什,搀扶他起来。
瑶英眉头皱得愈紧。
昙摩罗伽不顾惜自己身体,他身边人就真把他当成神吗?
他是个人。
听奴隶们说,王庭从贵族到平民都仇视汉人,只有这个和尚慈悲为怀,不仅将所有奴隶都视为他子民,善待各族百姓,还鼓励信众和祆教、摩尼教、景教人和平共处。
般若擦擦眼角,弯腰搀扶昙摩罗伽,动作熟练无比,仿佛这样事情已经发生过无数次。
瑶英上前步,“你最好不要下地。”
昙摩罗伽眼帘抬起,深碧色双眸注视着她。
他看人目光和他人样清冷,像是在看你,又像是在透过你看其他东西,大概世间万物在他眼里都是俗物。
种无形威压萦绕在他周身,并不锋锐,若有若无。
他们说是梵语,瑶英句也听不懂,只觉得昙摩罗伽病中沙哑声音依旧带着某种优雅韵律。
惊醒她脚步声越来越近,名亲兵掀开幛幔快步走进内室,说是胡语:“王,大相他们来,他们坚持要进殿觐见王!”
般若几人面面相看。
“不能让他们进来!”般若挡在榻前,问,“摄政王呢?”
亲兵道:“苏将军不久前去高昌,还未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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