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在担心他。
自从仙魔大战后,魔族便成人尽诛之过街老鼠。他身为魔修余孽,身体里淌污浊血,早已习惯他人冷眼相待与刻意排挤,如今听宁宁说出这句话,反倒无从适应,近乎于手足无措。
裴寂默不作声地抿唇,心口像被
他不擅言辞,却也知道单纯个“嗯”字定会导致冷场,于是生涩地补充句:“多谢师姐相赠阴山鬼珠与伤药。”
宁宁说到底只是个心思单纯小姑娘,这会儿当面受感谢,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都是身外之物,就……没什好谢。”
想起阴山鬼珠,又忙道:“你体内魔气仍有发作?”
裴寂迟疑应声:“偶有发作,定不会伤到师姐。”
“不要小看!”
前三个字出,摆明是要将他偷看事儿抛得干二净,之所以会扭过脑袋,是因为听见宁宁翻身声音。
承影百感交集:〔啧啧,欺骗无知少女,够狠够心机。〕
“你也睡不着?”
宁宁见他冷着脸不在意,心里悬着石头才终于慢慢落地,想会儿又道:“不如们来说说话吧?”
她这回总算是清楚看到裴寂模样。
寂不知道是,宁宁心里慌乱其实不比他少。
她怎也睡不着,干脆睁着眼睛片片数藤蔓上叶子,后来数得无聊突发奇想,决定扭头看看裴寂睡着模样。
毕竟很多小说里都讲,向来阴沉着脸男主角会在安稳入睡后会显得格外人畜无害,她想象不出裴寂乖乖闭着眼睛模样,就打算亲眼去瞧瞧。
这真真只是个突如其来小心思,哪成想裴寂压根没睡着,她刚转身,就对上他黑漆漆双眼睛——
救命!这不就是干坏事被直接抓包吗!
她不服气地睁大眼睛:“就算你魔气发作,也不会被你伤到。担心不是这个,分明是——”
她说到半忽然泄气,似是犹豫着要不要说出下句话。
承影参透这段话里意思,在心底笑个不停,时而发出驴叫,时而发出鸡鸣。
裴寂微微蹙眉,不解地侧目看向她。
“就是,”宁宁摸摸鼻尖,声音小好几度,“魔气发作不是很难受吗?如果能减缓些疼痛就好。”
夜色如墨,点点勾勒出少年纤长眼尾、高挺鼻梁与耳边柔软乌发,而他唇则是蔷薇般色泽,向下抿出薄薄弧度。
清峻少年感仍带着涉世未深稚气,眼中清冷戾气却又很大程度地把它冲散;眼尾不知怎地浮层绯红,将泪痣衬出几分勾人柔色。
宁宁从不吝惜赞美,裴寂确挺好看。
“你之前受那些伤,”她用只手撑在脸庞之下,抬眼看向他时,能闻见少年周身清冽松香,“如今都痊愈吗?”
裴寂“嗯”声。
气氛时间有些尴尬。
两人都觉得自己偷看被对方当场发现,视线在短暂相交后赶忙错开。
宁宁死死盯着地面上颗小石头,抢占先机:“那些灵菇太晃眼睛,睡不着。”
随即本正经地咳声,用最僵硬语气说出最吞吞吐吐话:“你你你……你被吵醒?”
裴寂这回躺平,直勾勾望着洞穴顶端,通红耳朵被墨发尽数遮掩:“没关系,本来也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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