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相望。
天地广阔,人生虚渺,尽消尘烟。
唐显最终停住马蹄。
唐显问道:“青山,你害怕打仗吗?”
“害怕。”林青山道,“却不是怕死,而是怕杀人。每杀个人,都觉得害怕。”
宋祈手按在桌面上,不知在看向何处:“在安王被处置之前,将军携亲兵,抢人,护送他出城。陛下震怒,围将军府,想逼他回来。林夫人不愿受胁,引刀自刎,以命相求,求能保她儿命。事情至此,再无回旋余地。”
也不是什三万兵马,只是不过三百人近卫而已。
不是什兵临城下,只是无奈出逃而已。
宋问:“他们出城,然后……”
“然后又下不决心。”宋祈苦笑道,“这两位学生,注定没什大出息。”
过继唐毅,本就是唐贽不乐意。
唐毅越聪慧,他越觉得刺眼。
他兄长合该处处胜过他?凭什!
谁定天理?应该是他!
宋祈道:“安王时常去看望殿下,惹得陛下很不高兴。待太子出生之后,安王时常出入宫中,叫陛下很是戒备。”
唐显活得潇洒自在,而他没有子嗣。
痛失两子,心绪难言。
他甚至怀疑这是老天对他惩罚,可他明明没有做错什。
这是不公平。
人孤独时候,总是会出现偏激念头。
唐显:“对不住。”
“自己选路,与他人无由,何来对不住?”林青山道,“你永远是认识那位唐显。兄弟。”
两人释然笑。
且歌且行,共伴走人生最后段
有。
唐贽帝位,是唐显让出来。
哪怕这是世上最尊贵地位,哪怕唐显是真不在乎。
唐贽仍旧觉得难受。
他也知道,朝中多数臣子,是更偏心唐显。
“也害怕。”唐显道,“若是征战沙场,算是保家卫国,那如今呢?只为自己吗?更害怕。”
不管多好听明目,死在他们手下,都是曾鲜活生命。
林青山侧过头,笑道:“那副将,你怎看?”
唐显伸出手,林青山交握上去。
像阵前交托后事那般。
两人出城,策马飞驰,路从官道出关口。
两侧景色和青岩玉瓦变成巍峨高山。
繁华不落长安城就像飘渺幻境样被两人抛在身后。
年少青葱梦想像剔骨般被剥离。
离得越远越觉得空洞,越空洞便骑得越快。
宋问看眼唐毅。他此刻该作何感受?
他没有错。他确是没有错。
偏偏牵连上他,偏偏让他背份莫须有怨恨。
宋问拍拍他肩膀,不知该作何安慰。
“陛下私下找安王,给他封金吾卫将职,请他重排京师守备。安王未做多想,去金吾卫处点禁军,重新布防。”宋祈道,“陛下便发难。”
看着唐显,总觉得刺眼。
明明都该是他。
他说服不自己去接受,别人却总是在逼他。
终于逼到他底线,而他也妥协。
他觉得自己尊严被踩碎。
唐显有战绩,也更合乎祖法。
唐贽虽明白这和唐显无关,对他还是既戒备,又嫉妒。
他觉得臣子过于苛刻,将这切都归结到唐显身上。
人心就是如此般复杂。说不清楚。
多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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