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村长。”景黎道。
他其实年事已高,这几日忙碌下来,瞧着比先前更加憔悴。
村长笑笑:“尽人事,听天命,这是应该做。”
村长没有久留,又冒雨离开。
景黎直注视着他略微佝偻背影消失在雨幕中,才收回目光,合上院门。
他盯着书卷上那行字,许久才缓缓道:“很模糊,记不清。”
“记不清就不要想,再想下去又会头疼。”景黎倒杯水给他,把他手里书接过来放到桌上,“先读到这里吧,扶你去躺会儿?”
秦昭看他眼,笑着摇头:“你就是想偷懒。”
“才不是……”景黎小声嘟囔句,扶着秦昭去床上。
秦昭刚躺下,院外便传来敲门声,在淅淅沥沥雨声中有些模糊不清。景黎没让秦昭起身,自己撑着伞去开门。
按照惯例,秦昭会先给景黎通读遍,再逐字逐句教他认。
伴随着屋外雨声,秦昭读书声徐徐传来,嗓音微沉:“……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读到这里,他话音略微顿。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此乃国之根本。”
——“……你要谨记,为君以礼待人,勤政爱民,朝臣自当事君以忠,这是孔圣人说过道理。”
秦昭好会儿没回答,景黎皱着眉继续认字:“这是秘密密吗?那这个字是……”
“是闱。”秦昭从他手里抽出那本书,面色不改地扯谎,“这是春闱会试参考用书,里面记载大多都是些行事条例与方法,你不需要读这本。”
“原来‘闱’字是这样写啊,那不读这个,听上去好无聊。”
景黎丝毫没有怀疑,看也不看秦昭手里书,扭过头去:“读论语好不好?还记得几句呢……”
他说着,开始在书架上寻觅起来。
雨势始终没见小,景黎回到主屋,秦昭静静躺在床上,眼眸微阖。
景黎轻手轻脚走
是村长。
景黎道:“秦昭他身体不舒服,已经睡下,村长找他有什事吗?”
“没什重要事,既然他身体不适,你回头替转达便好,不用将他叫醒。”村长摆摆手,道,“明日早就要启程去县城,特地来与他说声。”
景黎问:“修建堤岸倡议书已经都签完?”
“是啊。”村长道,“昨晚那场雨下,积水险些没过岸边,最后几家不肯让步农户见这情形,今早也都同意。只是今日雨太大,天色也太晚,只能等到明早再出发。”
——“阿瑄……”
秦昭猝然回神,这才注意到景黎正在唤他:“秦昭,你怎啦?”
“没、没事。”秦昭脸色白得可怕,额前出层细密汗,他闭闭眼,轻声道,“好像……想起些事情。”
景黎怔:“你想起什?”
秦昭没有回答。
秦昭无声地舒口气。
这本书买回来后他还没有时间和机会翻阅,只随便在书架寻个地方放下,没想到正好被小鱼找到。
幸好《千字文》中既没有“闺”字,也没有“闱”字。
字之差,意义千差万别。
景黎千字文没有白背,很快从那堆书籍中寻到本论语。秦昭把那本险些坏事书塞进书架最内侧,牵着他回到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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