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继续。
凌云道长起身道:“贫道修为不够。”
这句话意味着甚,不言而喻,萧聿摁着自己白玉扳指,片刻,低声道:“幡旗已经动。”幡旗动,便意味灵魂仍在。
凌云道长道:“陛下,许是娘娘另有机缘,强求不得。”
强求不得。
十年励精图治,足够为他孩子铺平前路。
凌云道长蹙眉看向他,字句道:“天道轮回,自有定数,即便贫道今日念这转生咒,陛下也未必能得偿所愿。”
萧聿眸中突然多几分潇洒肆意,“不论成败,不论得失。”
夜幕四合,凌云道长摆卦,提笔写下元后名字。
卦象入境,望其因果,渡生死轮回。
萧聿淡淡道:“朕出宫趟,不必叫人跟着。”
明明切如常,但盛公公看着皇帝背影,右眼皮却隐隐发颤。
若他没记错,今日是二月十四,先后生辰。
山间雾气蒙蒙,萧聿策马来到凌云道观。
神殿内幔帐交错、幡旗林立、案几上放着两盏七星灯。
朝暮轮转,冬去春又来。
延熙三年,朝中总算传来几件好事。
去年江西汛情严重,洪水入城六丈高,光是桥梁便冲毁十二座,工部尚书穆康文户部侍郎江程远亲去江西,重建堤坝,已传来竣工消息。
与此同时,左都御史徐博维出京整顿吏治也初见成效,四川、湖广布政使贪污证据确凿,皇帝下旨抄家,白花花银子尽数充入国库。
世人都说皇帝是个明君,可唯有萧聿知道这二字有多荒唐。
男人眸光未改,只是眼角横生那条细纹,却是回不去。
光晕刺眼,秦婈忽然睁开眼,热泪翻滚而下。
皇后昏睡整整三日,坤宁宫上上下下噤口不言,眼下转醒,大家都松口气,竹心更是直接跌坐在地上。
宁晟否捏捏肩膀,晃晃项上人头,连忙道:“娘娘?”
三天三年,秦婈眼前片模糊,
风起长林,幡旗微动,纵横交错幔帐高高扬起,窗外晨色渐渐褪去颜色,时间好似在飞快流转。
随着更漏滴答声,皇帝肉眼可见变瘦,轮廓变得更加深邃,仿佛已过而立之年。
就在这时,凌云道长耳畔忽然响起战马嘶吼,眼前闪过百姓四处窜逃光影。
凌云道长毫不犹豫地抬手破阵,七星灯也灭下去。
帝王言而为天下法,行而定盛衰运。
凌云道长悠悠道:“借尸还魂、转生续命,皆有违天道,便是陛下贵为天子,福基深厚,功德斐然,也要承这因果。”
萧聿道:“朕知道。”
凌云道长道:“事有必至,理有固然,陛下逆天而为,损是天子元寿。”
话音甫落,对面男人眸色晦暗,陷入段冗长沉默。
正当凌云道长庆幸眼前君主还未疯魔时,萧聿缓缓开口:“朕只要十年。”
每逢清明端午,青玉山万人祭祀,座座功碑前哭声震天,苏家四代忠烈功碑却被人泼满鸡血。
萧聿坐在龙椅上,偏头去看窗外阴雨连绵。
他不悔放意肆志谋这天下,却不愿在这深宫暮色里,听吾皇万岁,念生太长。
萧聿卸下冠冕,换上常服,回头吩咐小太监备马。
盛公公耳朵尖,听个清二楚,凑过去,明知故问道:“陛下这是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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