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街上人都走干净,姑母自然会见她。
这等,便等到日头向西斜。
赤色光,渐渐染红浮云,那些看热闹人,终是自觉无趣,渐渐散去。
就在这时,紧闭大门缓缓地开,刘嬷嬷探出个身子,熟络地对沈甄道:“三姑娘快进来吧。”
关上门,刘嬷嬷赶忙道:“大夫人近来受风寒,身子不大爽利,整日昏昏欲睡,不管谁来,都是闭门谢客,这会儿,也是刚醒过来。”
“还想着翻身呢?金氏还有六天就要上门要钱!不卖身就不错!”
昔日长安第美人,很快,就要变成人人都可采摘朵娇花。
身后嘀咕声接连不断,旁清溪再也听不下去,她瞧眼自家姑娘僵直背影,整颗心都像是被人撕扯过般。
云阳侯府嫡出三姑娘,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清溪扭头怒视着众人,正要开口,就被沈甄把拉住手臂,“清溪,们是来求人。”
上个月初。
云阳侯沈文祁任工部尚书职刚满三年,眼看就要高升至门下省,可新建城西渠却轰然坍塌。水渠出个决口,导致漕运受阻,洪水氾滥,死伤无数,百姓怨声载道。
圣人为平息此事,举端整个工部。
云阳侯身居要职,即便水渠工图并非出自他手,他亦是要背个渎职之罪。
依晋朝律法,他不但要被革职夺爵,还要另判徒刑二年。
元庆十五年,十月初四。
距离沈家还债日子,还有六天。
眼下冬至未至,却忽地下场大雪,放眼望去,整个长安城银光素裹,大雾茫茫,原本热闹无比街巷,也好似突然改性子,变得格外冷清。
卯时三刻,浓厚云雾尚未被晨光拨开,就见辆马车踩着辚辚之声,直奔通义坊而去。
半个时辰后,停在座府邸前。
沈甄听出话中打圆场意思,也不戳破,只顺着话道
沈甄发话,清溪只能回过头来。
她忍再忍,才让语气变得平缓,“今日人多嘴杂,姑娘身子又向来怕冷,不若,咱们改日再来吧?”
改日再来?
沈甄垂下眼,不禁自问道:那些跑到沈家讨债牛鬼蛇神,还能容她到改日吗?
她伸手拢拢身上斗篷,用极轻声音道:“且等等吧。”
这样消息出,往日里那些恨不得日日登门走动亲戚,如今见沈家人,个个避之若浼,生怕被无端牵连。
所谓同甘易、共苦难,不外如是。
时间寸寸流逝,街上人也渐渐多起来,见肃宁伯府直闭门不见客,几个路过妇人不由用同情眼光,看向沈甄。
“要说这三姑娘也是可怜,生母病逝,父亲入狱,现在肩上又背这大笔债,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又有人叹息道:“可不是,那金氏钱引铺月息高着实吓人,再这利滚利下去,只怕这辈子都翻不身。”
沈甄提裙下马车,快步来到肃宁伯府门前。
她凝着紧闭朱门怔怔出神,踌躇再三,终是抬手叩响大门。
连敲三下,里边儿毫无回应。
沈甄细白手臂僵住,自嘲笑。
连吃半个月闭门羹,饶是沈甄这朵从未被人揉捏过娇花,也终于明白,何为墙倒众人推,何为树倒猢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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