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甄知道他这急着找白道年定不是小事,便守在外面没进去。
白道年行至屋内,朝陆宴行个大礼,“大人大恩,白某实在无以为报。”他顿顿又道:“若是日后大人有需要白某地方,白某定会竭尽所能。”
陆宴说话向来不愿意兜圈子。
昨日那个梦境,于他来说,就像是前世今生分叉口,丝毫不能错。
太子薨逝意味着甚,他再是清楚不过。
圣人欲给太子求医,便派他去寻白道年,可他却晚步。
梦中他到扬州之时,白道年已经回西域,错开这步,足足耽搁两个月,待他找到白道年时,长安丧钟已经敲响,太子竟然薨逝……
陆宴忍着剧痛要起身子,沈甄在旁连忙制止他,“大人别动。”
他眉宇微蹙,哑着对她道:“白道年呢?”
“白大夫正等您醒来,预备换药呢。”
平心而论,他对自己越来越好,她又怎会毫无差距?
刚做他外室时候,她怕他怕要死,只要见他,听见他淬冰般嗓音,指缝间都在冒冷汗,她曾以为,她小半条命,都要交待到澄苑里。
然而呢……
光是他托楚先生照顾沈泓这件事,于她而言,都是偌大恩情。
月色渐渐被浮起晨光替代,红烛燃尽,满室红光也跟着消失无影无踪,沈甄抬眸看着画栋朱帘,神色渐渐回拢。
。
沈甄将手中尽是血迹帕子放回水盆里,提他盖上被子。
她坐在榻边上,俯视着呼吸渐匀男人,俯视着这个与她有过无数次耳鬓厮磨、肌肤之亲男人。
突然见他伤成这样,若没有丝心疼,定然是谎话。
思及此,她喉间不禁多丝从未尝滋味。
这不仅意味着三皇子、六皇子储君之争正是开始,更意味着朝堂之上所有太子党都将行于逆流之上,包括手握实权兵部尚书孙牧等人,也包括锒铛入狱云阳侯。
想到这,陆宴字句道:“眼下确有事需要白大夫出手相助。”
白道年也算半个江湖人士,自然不愿凭空受人恩惠,听恩人有所需,他立马回道:“大人但说无妨。”
“想请您随同回长安。”
白道年皱皱眉头,道
陆宴道:“让他进来,现在就要见他。”
沈甄点点头,“您先躺下,这就去叫白大夫。”
这路上,沈甄虽没受伤,却也崴脚,见他着急,谁料她竟用那瘸拐小腿,跑两步。
陆宴看着她背影,不禁扶额道:“你慢点,也没那急。”
——
有些事,“秦娆”可以想,但沈家女,不可思量半分。
——
日上三竿,刺眼日光从楹窗中洒进来,陆宴蓦地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
身冷汗。
他又做场梦,这次梦显然和上次是能接上。
同他耳鬓厮磨人,又不止她个。
然而就在这刻,当她脑海中闪出这个念头之时,心脏就像是快要被人捏碎样,她粉嫩指尖泛起白,死死地攥住
婚服裙摆。
只个刹那,她便体会到种灭顶般负罪感。
她仿佛看到无数双眼睛,祖母、父亲、母亲、长姐,所有人都在用震惊又愤怒目光看着她,就像是把把冷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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