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甄看着坐在黄花梨木屏风前男人,倏然觉得他熟悉又陌生。
陆宴拿出桃木匣子,放到她手上,道:“这里面有这间宅子地契、西市两间商铺、此外还有箱金鱼,你自己住这儿,还带着弟弟,不放心,记得多买两个婢女回来。”
沈甄未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睛,手指渐渐握紧。
“你喜欢吃房嬷嬷做菜,那便将她留在你这儿。”陆宴柔声道,“若是有难处,随时用那只鸽子给传话,嗯?”
陆宴指指放在矮榻上信鸽。
思及棠月今日举动。
小姑娘背脊僵直,隐隐渗出些冷汗,她好似,猜到他半夜带她来此目。他是要放她走吗?
陆宴看着她清澈透亮眉眼,不由去想,倘若他没替她还那八千贯,让她被滕王掠去,那她还能活吗?
男人倒吸口气,思绪纷乱,喉间尽是苦涩。
烛火摇曳,四目相对,沈甄看着他难以启齿样子,越发确定心中所想。
身边,道:“你帷帽呢?”
“在这儿。”沈甄从旁圆凳上拿过帷帽。
陆宴点点头,随后对着棠月道:“东西都收拾好吗?”
棠月点头,“回世子爷,已经妥。”
沈甄蹙眉看着二人。
忽有阵夜风袭来,室内窗纱肆意飘飞。
他声音在她耳畔来回翻滚,渐渐变成蜂鸣声,她听不下去。
陆宴蹙着眉,深吸口气,正思考着接下来话该如何启齿时,心口顿时痛。
沈甄垂眸,哑着嗓子道:“不要你钱,亦不要你鸽子。”
“大人有话,直说便是。”沈甄柔声道。
“派人将你弟弟从扬州接回来,还有你嬷嬷和婢女。”
泓儿。
话音甫落,沈甄心头悬着数月块巨石,好像“哐”地声便砸下来,巨石沉入海底,她再也不用怕别人发现自己成权贵外室。
她应该安心,应该知足,不是吗?
陆宴回身揉下她细软发丝,“先走,到地方在跟你说。”
马车颠簸急行,发出辚辚声响,横穿朱雀大街,路向南,驶入保宁坊,停在处未挂匾额宅子面前。
沈甄路上惴惴不安,眼见这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宅子,忽然感觉又股寒意,从指尖涌到心间。
穿过悬廊,陆宴带她进屋,燃灯,低声道:“坐。”
沈甄环顾四周,屋外虽然有些荒凉,可这屋内切陈设,床榻、屏风、妆奁、案几,香炉等,显然是刚被人整理过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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