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德如释重负,既然皇帝自己说出来,那就可以顺水推舟:“依小看,确实如此,那彤儿果真八世修来福分。”
皇帝说道:“寻常百姓家,若是喜欢上个女子,该当如何?”
听说先帝头回临幸宫女才11岁,还是在库房之中,宫里传闻虽当不得真,更不敢四处打听,但也不会是空穴来风,如此看来,眼前这位圣上还算得上是晚熟明君呢。怀德便把从姐姐妹妹们那儿听来说法背出来:“男子喜欢女子,还得那个女子也喜欢这个男子才成。”
“啊,原来如此,朕还得等彤儿喜欢朕,这要等到何时?若是她不喜欢朕呢?”皇帝沉默半晌,又说道,“那朕就将她拖出去砍头。”
“使不得
“皇上说得是。”虽然自小与皇帝玩到大,但怀德心下明白,皇帝年岁日长,威严亦是倍长,别说顶撞分辩,就是说个“不”字也有极大凶险。
“别老是是是,你知道朕今天叫你来是做什吗?”
怀德抬头望天:“看星星。”
皇帝大笑:“蠢奴才,朕要看星星,自有宫女奉上瓜果伺候,哪用得着你这臭皮囊在边闹心。朕叫你来,是想问,你认识慈宁宫彤儿吗?”
彤儿是太后身边专伺奉茶递水小宫女,入宫才四年,先前在赵贵妃底下做事,后来赵贵妃被逐出宫,便跟成皇后——就是如今太后。宫里人都道她交好运,改换门庭保住性命也就罢,还跟太后,放机灵点,嘴巴甜点,说不准哪天就能成为太后跟前红人。这太后红人嘛,跟皇帝打照面机会自然也是很多,隔三差五在皇帝眼前晃,有什好处,还劳烦众人说穿吗?
日落光景,怀德接到皇帝密旨,说是要他子时三刻到奉先殿外陪驾观星。
皇帝今年虚岁14,夜不能寐,要找个太监陪着玩闹翻,实在稀松平常。
怀德并未多想,子时未到,便到奉先殿外。此地是皇家供奉祖先之所,不管外臣内侍,未得允许,都不能擅自出入,怀德虽有密旨在身,也只能在殿前恭恭敬敬地弯腰候着,即使满头大汗,也不敢去擦下。
满天繁星之下,只听得到潜藏在草叶中虫鸣。
过许久,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认识,彤儿嘛,梳小辫、大眼睛、尖下巴那个?”
“对,就是她。朕前天去跟太后下棋,这个叫彤儿宫女走到桌前奉茶,朕只看她眼,不成想,条大龙竟被太后吃去,你说奇怪不奇怪?”
美人夺目、春情分心,又有什奇怪?怀德心底暗暗好笑,这个14岁小皇帝,于儿女之事还只懵懂,虽说男欢女爱,到帝王家也称得上国家根本,说不得民间庸俗之言。只是自己身为太监,对食尚可糊弄两句,真要鱼水之欢,又如何与他说破?
“小也不知是怎回事。”
“你说,朕是不是喜欢上她?”
“怀德,你到得真早!”
怀德听闻皇帝声音,双膝软,轻巧点地,上身便要匍匐下去——突觉背上被双手压住,紧跟着似有人往下用力按,阵微风从后脑勺拂过。
皇帝又趁他下跪时从他背上跳过去。
“皇上身手越发矫健,果有腾龙之姿。”
皇帝鼻子里哼气:“你马屁也越发响亮,果然有奴才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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